第035章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徐玉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只听得那中年人答道:“我要带你回去,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绝对不会!”那中年人说着,抱着他电驰而去,速度极快,普通人几乎只能看到一缕淡淡的幻影。   中年人一直把他带到了瘦西湖的一座画舫上,画舫上早有一个俊秀的少年等在那里,见他回来,甚是高兴,叫道:“主人,您回来了!”说着满脸好奇的看着他手中抱着的徐玉。   中年人没有理他,径自抱着徐玉走了进去,把他放在一张软榻上,徐玉忍不住怒道:“你想干什么?”虽然他眼见那中年人武功高强,似乎对他也没有什么敌意,但被他像抱孩子一般的抱在手中,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那中年人没有答话,只的不停的看着他,半晌方道:“没想到天底下有这么相象的人。”说着竟然又用手去抚摸他的脸。   徐玉怒道:“你干什么?你武功好也用不着这等羞辱人!”   “你生气了?”中年人笑道,“不要生气!”话音刚落,忽然“哧——”的一声,毫无预兆的撕开了他的外衣。   徐玉不禁大惊失色,不知道这中年人想要干什么,当即怒道:“快放开我!否则我立刻咬舌自尽!”   中年人吃了一惊,倒真怕他会咬舌自尽,忙伸手在他身上连点了数指,徐玉只觉得眼前一暗,顿时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玉方才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还在那艘画舫上,但那中年人和那清俊的少年,都已不知去向。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想起自己是早上出来的,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一天了。忙从床上下来,一动之下,不觉又大吃了一惊——见自己全身的衣服尽数换过,连内衣也不例外。   而所换的衣服,竟然是那中年人自己的衣服,布料柔软,隐隐之间透着一种闪亮的光泽,当真是华贵无比!   但徐玉心中却不禁大怒,不知道自己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内,那中年人对他做了什么?听他言下之意,自己的外貌似乎极像他的一个已故情人,若是他——   想到这里,他已经不敢想下去,痴痴的坐着,出了好一会儿神,只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以为是那中年人,转过身来看时,只见一个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船夫,走了进来。   那船夫见他醒了,甚是高兴,笑道:“公子,你醒了!”   徐玉想起那中年人给他的羞辱,不禁大怒,一把将他抓住,怒问道:“他们人呢?”   “公子,你放手啊!”船夫连连摇手,道,“他们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照顾你,然后就走了!”   徐玉抓过旁边的叶上秋露,“铮”的一声,拔剑出鞘,碧绿的剑芒映亮了昏暗的船舱,长剑一抖,已经贴着了船夫的咽喉,只要宝剑轻轻一送,就可以立刻结束他的生命。徐玉冷笑道:“说实话,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   船夫吓得两腿直打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公子爷,饶命啊……小的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我委实不知道那两人去了哪里?恩——他们有一封信要我转交给你!”   说着,忙从怀里掏出一份信来,递了给他。   徐玉伸手接过,看时,这见上面写着——   “公子见谅!在下因见公子相貌委实像在下已故的情人,所以冒昧将公子带到这画舫上。因在下对她思念已久,色欲蒙心之下,竟欲亵渎公子,幸而及时悬崖勒马,未曾铸成大错,还望公子见谅!得罪之处,无以补偿,特留下幻影虚渡心法,算是在下的一点歉意,还望公子莫弃。公子剑法高强,但可惜丹田穴被人破去,若是在破去的三个时辰之内,我还有办法,但如今拖得太久,在下也无能为力,实是抱歉!   另注:请毋把幻影虚渡转教他人,以免为邪魔所用!”   下面没有落款,只画了个莲花般的标志,徐玉毫无江湖经验,也认不出这标志代表的是什么人,什么意思?当即也没在意,见另外一张纸上,写的就是那幻影虚渡的心法。只见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写不久。   他曾见过那中年人使用这幻影虚渡,委实是精妙无比的上层轻功心法,但他心中对那中年人却没有一点感激之情,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那船夫见徐玉已经不再注意他了,忙点起了船舱里是蜡烛,画舫之中顿时大放光明,然后又小心的对他道:“公子,那位大爷吩咐了,等公子醒了,就把这信交给你,他还说……”   “还说什么?”徐玉抬起头来,问道。   “他还说,公子若是记清楚了信上的内容,就请把他烧了!”徐玉点了点头,心想这信和幻影虚渡的心法,确实不宜让其他人看见,但转念一想,如此重要的东西,他怎么放心交给这个船夫,难道他就不怕船夫偷学这幻影虚渡?除非这船夫也是他的人?   想到这里,冷笑道:“你还是老实告诉我他去了哪里吧,不用再装了。”   “公子的这话小的不明白,我真的不知道那位大爷去了哪里,他给了我银子,吩咐我把信交给你,还说你要去哪里,就让我把船划到哪里,不可违背,否则他知道了会杀了我!”船夫说到此,忍不住左右看了看,船舱里本就只有他们两人,但他还是谨慎之极,半晌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公子,你不知道,那位大爷可能是神仙,他站在我面前,我眼睛一眨,他人就不见了!”   “好了!不用再装了!你若不是他的人,他怎么放心把这幻影虚渡的心法交到你手中,难道他就不怕你不给我?”徐玉冷笑道。   “哎哟——我的妈呀!”船夫拍手大叫道,“公子,冤枉啊,你也不想想,我不认识字,根本就不知道那信上写的什么?我要它有什么用?更何况那位大爷曾经说过,我留着这信不但没有用处,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呢!小的是本本份份的老实人,只想赚几两银子,养家糊口,别的就不敢嗜求了。”   徐玉想了想,他的话也有道理,但要他相信他只是普通的船夫,却也做不到,怀疑归怀疑,在没有凭据之前,他是不会随便出手伤人的。更何况,若他真是那中年人的手下,必定武功也不低,真动起手来,谁伤谁还不知道呢?而且,就算自己找到了那中年人,又能怎么?别说他武功被废,就算是在以前,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那中年人的武功太可怕了!   徐玉也不再追究,只得装糊涂,当即吩咐道:“他说我要去哪里,你都会送我去?”   那船夫忙点了点头,道:“是的!只要在这瘦西湖范围之内。”   徐玉道:“那好吧!你送我上岸吧,我要进城。”   “好!”船夫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摇动船桨,向岸边驶去。   徐玉也趁着这段时间,把那幻影虚渡牢记背熟,然后在蜡烛上烧去,至于修炼,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思。   船夫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忽然身边有人说话道:“你的易容术和演技是越来越高明了!”   船夫回头看时,却见那中年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又像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不觉吓了一跳,忙道:“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果真被徐玉猜中了,他当真就是那中年人的人。   中年人笑了笑,道:“骗过他了?”   “他像鬼一样精灵,差点就让他识破了!”船夫一边说着,一边在脸上摸了一摸,取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本来面目,赫然正是那个清俊的少年。只是不明白,他们主仆二人,为什么要合计骗徐玉。清俊少年当即将徐玉醒来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中年人说了一遍。   中年人听完,沉思了一会儿,方道:“他已经起疑了,这地方我们不能呆了,把船烧了,我们走吧!”   清俊少年听说,忙道:“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已经吩咐别人了。”中年人笑道,“怎么会就这么算了!走吧!”说着当先轻轻跃上岸来,那清俊少年见状,也跟着跃了上去,同时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对着船上扔了过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大响,船被炸了个大窟窿,同时烈火也熊熊烧起,那少年扔出的,竟然是一颗改良过的炸药。   却说徐玉上得岸来,想起今天的事来,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窝囊,当即慢慢的向回走去。 第四卷 合欢情魔 第036章   他不知道,因为他一天未归,曾大牛等人早就忙开了头,四处打听寻找,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如今一见了他,当真是如获至宝,潘玉奎、季俊南以及莫闻玮等人都对他颇有顾忌,还不敢询问他去了那里,干什么了?   曾大牛却不管,一把将他抓了过来,问道:“你今天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徐玉看着他抓着自己的右臂,也不说话。曾大牛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松开了他的手,道:“你出去,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有劳关心!我出去找你的,但是没找到,后来又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耽搁了!”   说着也不理他们,径自回房而去。曾大牛见他一脸落寞,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要问的话也只好又咽回肚子里。   徐玉坐在躺椅上,想着自己的心事——想那个中年人,他说自己和他的一位已故的情人长得极是相似,难道自己和她有什么关系?对了,他说的是情人,而不是妻子,显然他们并没有成亲。看那中年人的穿着打扮,以及那份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可见他显然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又想起杨先之来,他说他一直在寻找他们的少教主,而他所说的少教主身上的胎记,又和自己身上的一摸一样,天底下绝对不会有这种巧合之事?想来自己得去一趟京城,查查身世。随即又想起,今天碰到的那中年人,会不会就是罗天圣教的教主,他武功极高,霸气天成,倒是极有可能。   他给自己换过衣服,不可能没见到自己身上的胎记啊,照杨先之的说法,他应该极想着要找到这位少教主,断然不会在见了自己身上的胎记而不认的理由,至少就算是怀疑,也绝不会就这么放他走人。   不自觉的,他从脖子上取下了那块自幼一直佩带在身的玉佩,这个唯一关系着自己身世的信物。在以前,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世,在他的心目中,聂霆和徐思颖就如同他的父母一般,但如今遭聂霆陷害,却激起了他心里的最深处,对亲情的渴望!就算他的亲生父亲,是武林正道中人畏惧的罗天圣教的教主魔帝,他也不会在意。   徐玉慢慢的抚摸着手中的玉佩,淡淡的暖意从玉佩上传来,玉佩的正面雕有九龙图案,龙爪龙鳞,皆清晰可见,雕工相当精细,而背面篆刻着两句话:“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用金丝缕着。想起师娘曾经说过:这玉佩乃是难得一见的温玉,无论是雕工还是玉质,都是极好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他的父母,一定是非福即贵。而龙形图案,更是皇族的象征。   当时师妹开玩笑的说过:也许他是个王子呢!   忘事历历在目,但人呢?还能够保持着原本的和睦吗?他始终都想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害他?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徐玉忍不住低低的念道,心中不明白,别人的玉佩上,都是篆刻着一些吉利话,像什么“吉祥如意”、“岁岁平安”、“长命百岁”等,为什么他的这块玉佩上,竟然篆着两句如此不祥之语?   情深果真不能够长久吗?   “师傅!”莫闻玮站在他身后,低声道。   “什么事?”徐玉问道。   “我有些事想向师傅禀告,不知道师傅这时有没有空?”莫闻玮道。   “说罢!”徐玉道,同时挪了挪身子,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是!”莫闻玮看了看他,说道,“师傅,以前你是昆仑派弟子的时候,我有好些事不方便说,所以一直瞒着你,还望你毋要见怪!不知道师傅知不知道宝庆银楼?”   徐玉愣了愣,不明白他这时为什么提起宝庆银楼?当即道:“我虽然孤陋寡闻,却还听说过这宝庆银楼——它是中原最大的珠宝商行,财力之大并不在两大世家之下啊,听说宝庆的老板好象也是武林中人……”徐玉说到此,忽然顿住,心中猛的一动,道,“宝庆的老板好象姓莫,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莫闻玮闻言,笑道:“师傅果然聪明,不错,我就是宝庆的老板!”   徐玉强压住心中的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想宝庆可不是一般的珠宝商行,名气之大,财力之厚,那是无法想象的,自己身处边陲深山,都曾听过他的大名。本以为他只不过和莫家有什么关系,但如今听说他竟然是宝庆的老板,徐玉不禁心惊不已,同时也升起了满腹怀疑。   因为听说过,宝庆每隔五年召开一次珠宝拍卖大会,而每一次都轰动一时,拍出的一些奇珍异品,都是些价值连城之物,首饰那就不用说了。而那些达官显贵,富贾商人,更是趋之若骛,让莫家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你真的是宝庆的老板?那你为什么还要到昆仑派去闹事?”徐玉满腹不解的问道,按理说他拥有如此财富,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呢?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持重于昆仑派?   “是!”莫闻玮苦笑道,“这种事,又怎么能开玩笑?有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并不是花钱就能够解决的,昆仑派有我在意的一些东西。我本是莫家的独子,因一直体弱多病,蒙师傅不弃,收录门墙,带到了昆仑山上。后来师傅无辜失踪,徐师叔又不喜欢我们,我们也没有学到什么高深的武功,后来为了一件事,就将我和罗师兄逐出了师门,我没什么地方可去,就选择了回家。我们家世代都是做珠宝生意的,我回家过后,因本来就是独子,自然就接掌了整个宝庆的生意。这两年,国富民安,珠宝生意大兴,宝庆又采取了一些措施,没想到倒是名声鹊起啊!”   徐玉明白,他口中的师傅,指的是风清子,并不是自己,只是他不明白,他既然是宝庆银楼的老板,那种腰缠十万贯,不——应该是腰缠百万——千万贯的大富贾,昆仑派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呢?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徐玉问道。   “因为我准备,将今年的珠宝拍卖大会定在杭州召开,到时候还请师傅参加!还有,你的六师弟偷走了聂掌门的叶上秋露,我想昆仑派是回不了的了,所以我想请你对他说,请他过来,帮我做事,你看如何?”莫闻玮道。   徐玉想了一想,以他对师傅脾气的了解,要是他知道了季俊南偷了叶上秋露来救自己,必定会大发雷霆,他若回去,后果堪忧!而季俊南武功平平,在江湖中混迹,也未必能出人头地,但若去帮莫闻玮打理宝庆银楼,看在自己的份上,莫闻玮决不会亏待了他,于是笑道:“好!这事我会跟他说,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前往杭州?”   “明天!我准备也在今年五月召开珠宝拍卖大会,所以得赶紧过去准备!而且,这两天扬州城里江湖中人云集,聂掌门也在扬州,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好!”莫闻玮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原本我不准备前往杭州的,但既然你的珠宝拍卖大会要在那里开,我也只好去捧捧场了!我等崆峒派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动身前往杭州,你们明天先去就是。”   莫闻玮想了想,又道:“我曾问过曾少侠,他也要去杭州。昨天晚上,他遇上了魔帝传人,两人大战了一场,结果是两败俱伤,他说过,要在这里住几天,等伤好了再动身,我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请他帮忙,护送师傅前往杭州。”   “哦?”徐玉心中暗叹,天底下做人家的师傅做到像他这种窝囊地步的,也算的绝无仅有了,竟然要徒弟为他打点行程,委托他人保镖。   “他怎么说?同意吗?”徐玉问道。   “他说你们本是朋友,顺路前往,那是再好不过了!”莫闻玮道。事实上,他瞒着徐玉,他的本意是想用黄金一万两,雇请曾大牛护送徐玉前往杭州的,但曾大牛坚决不受,并答应无论如何,一定将徐玉平安送达,莫闻玮方才不再坚持。   而且,扬州到杭州,也不过是几天的路程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徐玉点了点头,道:“那你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动身罢!”   “是!”莫闻玮应了一声,转身就要退出,徐玉的目光忽然落到手上的那枚铁戒指上,想起欧阳明珠曾说过,这戒指叫什么释魂戒,好象大有来头,当即叫道:“等等!”   莫闻玮忙站住,躬身道:“师傅还有什么吩咐?”   “你既然是宝庆银楼的老板,拜师礼就送我一枚铁戒指,也太小气了吧?”徐玉故意笑道。   “师傅,那枚戒指乃是我莫家的传家之宝,据说其中藏着一个大秘密,只可惜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没人能够领悟,所以就代代传了下来。而且,那枚戒指也代表着宝庆银楼主人的身份,你可以去任何一家银楼直接提取银子。”莫闻玮苦笑道,他几乎把整个宝庆银楼都送了给他了,他居然还歉少。   “有这中好事?”徐玉忍不住问道。   “当然!师傅若是不信,扬州也有我们宝庆的分店,你可以去试试。”莫闻玮忙道,眼见徐玉没有再说什么,方才退了出来。   第二日,莫闻玮和罗平以及季俊南一起动手,前往杭州。而吕靖终究受不了潘玉奎的酷刑折磨,说出了那三招不传之秘。众人又在扬州住了几日,曾大牛伤势大好,也决定即日起身前往杭州。   潘玉奎和任政刚两人这几日苦炼剑法,大有长进。徐玉吩咐他们留下两个弟子来照顾吕靖,不可再折磨于他,而让他们两人返回崆峒,设法接掌崆峒门派。   但潘玉奎和任政刚两人却始终不放心他,惟恐他那天不高兴,又要念动蛊咒,因此就让阿大跟着他,沿途伺候,徐玉也没有反对。 第037章   徐玉带着阿大,随同曾大牛一同起身前往杭州,一路之上,所有的行程都由曾大牛安排,徐玉也毫无意见。   这日,离杭州已经只剩下半日的路程了,晚上在曾大牛的安排下,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徐玉一路上皆郁郁寡欢,曾大牛明白,他武功被废,又是遭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所陷害,心情不好,因此也不理他。   晚饭过后,曾大牛来到了徐玉的房间,见徐玉正坐在椅子上发呆,阿大见他进来,忙去倒茶。   曾大牛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在想什么?”   徐玉淡淡一笑,道:“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曾大牛点了点头,苦笑道:“本来我是要和你一起前往杭州的,但是,我刚刚收到了我那师妹的来信,说她在姑苏惹下了大麻烦,我必须得马上赶过去看看。”   徐玉笑道:“你尽管去好了,这一路上多蒙你照顾,我还没谢呢!这里到杭州就剩下半天的路程了,我和阿大自己去就是了。等你解决好了苏州的事,带你师妹一起过来,我们好好聚聚!”   “不是!”曾大牛摇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已经通知了我派门中驻江南管事水先生连夜前来接你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到了。”   徐玉大奇,曾大牛本身就是一个迷,武功高强,正邪两道全不买帐,对于他的师承来历,他虽然也曾问过一次,但他没有说,徐玉也不便追问,毕竟江湖中早就有不成文的规定——打探他人的师承来历,那是犯了江湖大忌。应该说,每一个人都有权保护自己的私隐。   原本徐玉猜测,曾大牛的师傅必定是哪个武林中的隐世高人,所以才调教出这一对武功绝高,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师兄妹,但现在听说他竟然也有门派,而且听他口气,这个门派好象还不小,却不知他到底出于何门何派?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江湖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个门派。   他不可能是七大剑派中的人,更不可能是少林武当的弟子,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大全寺的时候,要杀了缘了。剩下的就只有魔门中人,但他曾和魔帝传人大打出手,又断然不可能是罗天圣教中人,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是哪个门派的?”徐玉极是好奇,又是困惑,虽然明知道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这很重要吗?”曾大牛反问道。   “不是!你如果不说,我也不会勉强。”他的反应早在徐玉的意料之中,倒不觉得意外,接着淡淡的道,“只是这些日子来,我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你又有事,所以也不敢再有劳了,我明天自己会前往杭州的,等你到了杭州,我们再联络吧!”   曾大牛一急就习惯的绕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停的在房里走来走去,虽然早知道徐玉没有这么好说话,但还得奈着性子,向他解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徐玉,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尽惹麻烦,你难道就不能够合作一点?”   “是你自己藏头露尾的,你要我听你的安排,那你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我从来就不知道,江湖中还有这么个大门派?”徐玉冷笑道,“你我非亲非故,你又故作神秘,我又怎能相信你?”   曾大牛神色古怪,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片刻,嘟囔道:“你不知道是事多着呢,你虽然聪明,但毫无江湖经验,偏偏又会惹是生非,让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前往杭州,而且,这次宝庆银楼的珠宝拍卖大会要在杭州举行,到时候,杭州城必定鱼龙混杂,你若是再有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徐玉觉得好笑,道:“我的命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们最多也只能算是个朋友罢了。”   “徐玉!”曾大牛走到他身边,正色道,“我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所以,请你接受我的安排,等我这次从苏州回来,我一定告诉你我所有的事,怎样?”   “包括你为什么从大全寺一路跟踪我?”徐玉笑问道。   曾大牛脸色一变,显得极是尴尬,搓搓手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玉冷笑道:“你跟踪了我足足有二十来天,我要是都不知道,岂不成了地道的傻瓜?后来却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我想找你帮忙的时候。”   “好!我向你保证!等我从苏州回来,我一定把这事情的始末,全都给你讲明白,但是,你得接受我的安排,还有,你得注意一点你的那两个徒弟,他们的身份恐怕不单单是宝庆银楼的老板那么简单。”曾大牛道。   “好!明天我等你的人来接我就是。”徐玉听他提到莫闻玮和罗平,忍不住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说实话,徐玉也确实在心里怀疑这两个徒弟,从他们强迫自己收徒,到告诉他许雪馨的事情,再到宝庆银楼的事,没有哪一样不让自己大出意外,大敢震惊的,他们真的就是昆仑派逐出师门的弟子那么简单吗?   就像眼前的曾大牛一样,他们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迷。   “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但我已经派人调查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你自己注意一点就是了。”曾大牛道。   “我会注意!”徐玉点头,心想事到如今,多想也是无益,还是等曾大牛从苏州回来,再作打算吧!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好骗的,除了贱命一条外,再也一无所有。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片坦然。   “那好!我这就告辞了,水先生会帮你打理好一切的。”曾大牛道。   说着,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自去收拾东西,前往苏州,暂切不提。   却说第二天早上,徐玉刚刚起身,阿大就来告诉他道:“公子,门外有人找,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因为你一直没醒,所以没敢打扰。”   徐玉听了,知道必定是曾大牛说的他们门派中驻江南管事的水先生,忙道:“还不快把人家请进来。”   “是!”阿大答应了一声,忙走了出去。这阿大跟了他数日,对他的脾气已略为了解,感觉似乎这俊美无比的少年,并没有他师傅形容的那么可怕,所以也就不再向原先那样对他畏惧了。徐玉也知道他本是一个弃儿,是人家生下来后养不起,扔在路边上的。   徐玉曾听说过,有些人家,生下了孩子,但因为家境贫穷,养不起,心狠一点的,就直接扔在马桶里溺死,一些不忍心亲手溺死孩子的父母,就把孩子扔在路边上,企望能有好心的人收养,当然,若无人收养,最终这孩子要么就是饿死路边,要么就是被野兽吃了,下场也一样凄惨。这阿大就属于后一种,但是他的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潘玉奎路过,就把他抱了回去。   在徐玉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后,也对他颇为同情,他人本性子随和,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只要人不招惹他,他也决不会招惹别人,所以对阿大倒也甚好,并没有因为他是潘玉奎的弟子就有所偏见。   不一会儿,阿大就领着一个年龄六旬左右的老者走了进来,徐玉仔细打量那人,见他相貌仁慈,和蔼可亲,瞧他虽然年近花甲,但步伐轻盈,武功修为也必定不差。   徐玉忙迎了上去,正欲说话,哪知道那老者却抢先一步,拜倒在地,道:“江南管事阿水参见少主!”   徐玉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大惊失色,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之间还反映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惊问道:“你叫我什么?”   水先生道:“少主啊!”   “少主?”徐玉觉得自己的一个头快要涨得有两个大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少主了,当即忙道,“水先生,你没有搞错吧?我可不是你们的什么少主?”   水先生愣了愣,随即笑道:“公子是不是姓徐,单名一个玉字?”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啊!”   “这就是了,曾爷在信中将少主的名字、相貌、年龄描述的清清楚楚,老夫虽然年迈,还不至于会认错人。”   这个曾大牛在搞什么鬼啊?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什么少主了,真是莫名其妙,转眼之见,只见阿大也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水先生见他不语,忙又行礼道:“外面车马都已齐备,还请少主起程吧!” 第038章   徐玉满腹疑团,想要询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但想来苏州和杭州相距不远,曾大牛想必用不了几天,就会赶到,到时候非得好好的找他问个清楚不可,但这样一来,自己这个假冒少主,就非做不可了。   想到此,徐玉点了点头道:“好!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徐玉跟着水先生到了客栈门外,就见一辆华贵的马车,早停在了门口等着,拉车的两匹马全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神俊非凡,一眼就能看出,是那种千里良驹,用来拉车,倒真的是浪费了。   只听得水先生叫道:“天羽,过来见过少主!”   徐玉看时,见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衣饰华贵,气宇轩昂,相貌颇为英俊,这时忙走到他身边,跪下行礼道:“天羽给少主请安了,少主一路辛苦了!”   水先生忙介绍道:“这是小儿天羽。”   徐玉忙将他扶了起来,心想曾大牛的这个玩笑可开大了,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是哪一天这个水先生知道了他是冒牌货,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当然,这事情都是曾大牛惹出来的,到时候也得由他出面摆平,应该是与自己无关的吧?   徐玉也不想想,在江湖中冒名顶替是何等罪名,而且还是冒充人家门派中的少主,到时候追究起来,又如何能够善了?   但现在,他也没想这么多,当即点了点头,也不说话,想起自己曾答应过曾大牛,一切听从他的安排,这个莫名其妙的少主也只好莫名其妙的冒充下去了。   天羽忙搬了张小板凳过来,给他踮脚,扶着他坐上马车。这是一个可供三人乘坐的大马车,马车的椅子上铺着厚厚的椅垫,坐上去像坐在棉花中一样,极是舒服。   水先生父子及阿大,都骑上了马,那宽大的马车却只有他一个人乘坐,眼见一切都准备好了,水先生隔着车帘道:“少主,您坐好了,要起程了!”   徐玉答应了一声,就听得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开始行动起来。徐玉坐在车中,觉得车行虽然迅速,但却并无颠簸之感,倒是甚是舒服。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徐玉已经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忽然听到“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倒把他吓了一大跳,由于惯性使然,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只差点没有当场摔了出去。一惊之下,睡意早已全无。只见水先生卷起车帘,在车外禀告道:“少主,到了!请下车吧!”   徐玉忙点了点头,起身下车,阿大和天羽忙抢着前来扶他。   下得车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杭州城内,车子正停在一座庭院的门前,徐玉抬头看时,见院门上写着水云轩三个大字,两边各有一副对联,分别写着:   水气蒸腾接岚岛,云烟初散连流霞。   徐玉心想,这也许就是水云轩的名称来由了。   “少主,请!”水先生忙过来,向他作了个请的手势。   徐玉点头,跟随着他走进了水云轩。进入水云轩,顿时眼前一亮,景致开阔起来,只见好大一片的湖水连接,也不知天然形成还是人工造成的,湖岸两边种着碧桃和垂柳,如今正直清明时期,柳絮飘飞,碧叶如眉,桃吐新红,色若胭脂,正是那江南最柔媚的风光,湖面上有曲折的小竹桥,九曲相连,四通八达,连着中间一个小小的岛屿,远远看去,只见岛上绿树红花环绕中有精舍数间。   眼见水先生已经踏上了竹桥,向那小岛走去,徐玉也顾不得欣赏,忙急急跟了上去。   水先生边走边向他介绍道:“这水云轩是一座独立的庭院,平日里都空着,是专为接待贵客用的。属下父子就住在东边,从那里有门可通,少主若有什么吩咐,只需要遣人过去通报一声就是了!”   徐玉点头应了一声,说话间,众人已到了小岛上。徐玉眼见小岛四周皆有白玉栏杆围绕,更有奇花灿烂,佳木葱茏,美不胜收,期间种种景致,一时也说不清楚,那水先生径自把他带入到精舍之内,徐玉举目打量,见房内四周墙壁上皆是雕空玲珑木板,地面是清一色的彩釉铺地,四周摆设精致典雅,华贵异常,更早有数十个娇童艳婢伺候其中。   “少主,委屈你了,你看这房间可还满意吗?”水先生问道。   徐玉心想这地方大概是连神仙也可住得了,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委屈,但眼见水先生一脸的小心谨慎,倒惟恐他不满意似的,当即忙点头道:“好!好极了!”   “那就好!”水先生似乎松了一大口气,忙又道,“少主一路上车马劳顿,我已经叫人预备好了热水浴盆,请少主沐浴更衣,稍作休息,晚上我再摆宴为少主接风洗尘,如何?”   徐玉点了点头,看着水先生父子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方才向他告退,辞了出去。   于是,徐玉便在这水云轩住了下来,等待曾大牛的到来,然而一连数日,曾大牛却依然毫无消息,徐玉心中闷闷不乐,水先生父子尽管小心殷勤伺候,却也无法让他开心。   这日早晨,徐玉心情郁闷,沿着竹桥顺步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出了水云轩,来到了杭州城内,他到了杭州数日,却从未游览过西湖风光,心想既然出来了,不防四处走走,于是顺着西湖湖畔,一路走来,只觉得景致如画,美不胜收,想起旧时看书时,古人称赞西湖之美——   “若把西湖比西子,浓装淡抹总相宜。”   心想这西湖果真如同一个妩媚动人的美人,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不知不觉间,日已正午,徐玉猛然闻到一股酒菜的香味,方才觉得肚子竟然有些饿了——抬头一看,见自己正好站在一家酒楼的门前,那酒楼上写着“楼外楼”三个字,想必是出自“山外青山楼外楼”的典故。   当即举步走了进去,店小二见他相貌俊美、衣饰华贵,忙陪着笑上来招呼道:“公子爷,你来了,楼上有雅座,您请!”   徐玉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点了几个江南特色的小菜,要了一壶好酒,自斟自饮,他本心情郁闷,不知不觉间喝得有了六七成醉意,方才踉跄着回去。   在水云轩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水先生凭栏而立,脸色慎重,看着天羽问道:“他今天都去了哪里?”   天羽看了看父亲的脸色,道:“他只在西湖周围走了走,然后去了楼外楼喝酒。”   水先生闻言点了点头,道:“你要注意了,多加派人手,保护他的安全,可千万不能让他在杭州再出一点儿差错,否则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天羽点了点头,道:“爹,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水先生想了想又道:“你还得注意了,千万别让他发现了你派人跟踪他,否则的话,得罪了他,后果一样勘忧。”   天羽沉思了一会儿,道:“爹!他武功被废,不可能会发现我派的人的,更何况,我所派的都是一流的高手。”   “他武功被废,谁知道?”水先生忍不住冷笑道,“他整治崆峒派的手段你也知道,那是一个武功被废的人能做得出来的?曾爷说过,他问过崆峒派的一些小弟子,说他本来被关在牢房里,被打得遍体鳞伤,但只不过两天时间,他不但全身伤愈,而且还扭转乾坤,杀了吕靖的弟子,抓了吕靖,废了他的武功,至于他用什么手段唆使潘玉奎等人叛变,就更加无人知道了。”   “这么说,爹爹是怀疑他根本就没有被废去武功?”天羽道。   “我也搞不清楚,按理说他自破丹田穴,绝对不可能作得了假,否则又怎么瞒得过吕靖和聂霆两人呢?”水先生沉思,接着又道,“这都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我们的任务只是保护好他,只要他在杭州不出差错就行。”   “我明白了!爹,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天羽道。   徐玉根本就不知道水先生父子派人暗中跟踪他的事,他就更不知道这水先生父子真实的身份了。反正这一切都是曾大牛安排的,想他曾答应过他,这次从苏州回来,就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是以自那天在楼外楼喝酒过后,他倒也喝出兴致来了,每日午时,必定前往楼外楼喝酒。   楼外楼的掌柜早得到水先生父子的暗中嘱咐,自然是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呼伺候着,却说这日,徐玉刚到了楼外楼坐下,还位来得及点菜,猛然瞧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竟然是他的六师弟季俊南。   徐玉见了他,不禁大为高兴,忙向他打招呼道:“六师弟,你也来这喝酒?”   季俊南见到他,大喜过往,道:“二师兄,我哪有这闲工夫来这酒楼喝酒,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第039章   “找我!”徐玉好奇的问道,“你找我有事?”   “师兄啊,你是怎么进城的,我们到了杭州以后,就每天派人守在城门口,等你的到了,我们算算时间,你应该早到了,这一连数日,你都毫无消息,可让我们都急坏了。”季俊南顾不得回答他,反问道。   “你们天天都派了人在城门口等我?”徐玉问道,心想自己是坐马车进来的,他们总不好把人家的每一辆马车都拦下来检查吧?找不到自己也算是正常的事,接着又问道,“你们找我有事?”   季俊南点了点头道:“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事,恐怕得你出面才行了。”   “什么麻烦事,有人要打劫宝庆?”徐玉好奇的问道,心想就算有人要打劫宝庆银楼,找他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接着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的?”   季俊南道:“我们吩咐了几个人,告诉了你的年龄长相,衣着打扮,轮流守在城门口等着,这几天都没有消息,莫老板担心你会出事,急得很,心中只后悔当初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扬州。昨天我们有一个人在楼外楼无意中看到你,觉得你的外貌和打扮就很像,回去对莫老板说了,所以他就让我来这边等着,看看到底是不是。”   徐玉不禁苦笑,道:“我这个做师傅的,做到这种地步,也够窝囊的了,尽让徒弟操心。”   季俊南一直想问他是怎么收莫闻玮和罗平为徒的,这时候再也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为什么要收他们两人做弟子,这事要是让师傅知道了,可了不得!”   “你以为我愿意?”徐玉再次苦笑,想到莫闻玮和罗平,就觉得莫名其妙,道,“我是被他们两人强迫的,反正现在我也是昆仑派逐出师门的弟子了,倒也不惧了,只是连累了你。”   季俊南摇头道:“二师兄,你别这么说,我是自愿的,谈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更何况,如今我在宝庆做事,也没什么不好!”   徐玉点了点头,道:“你好就行了,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长久在宝庆做下去吗?”说实话,对于季俊南,他有着一种深深的歉疚,若不是为了他,他现在一定还和师傅师娘们在一起,过着他快乐的日子。   “在宝庆做事也没什么不好啊?莫老板给我的待遇很不错啊,我的武功并不好,在昆仑派也混不出什么名堂,大师兄他们又都不喜欢我,如今你又走了,回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留在宝庆,也好混口饭吃。”季俊南故作轻松的道。   徐玉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明白,他表面上说得轻松,事实上,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孤儿,昆仑派就是他们的家,有着他们的童年和欢笑,有着他们浓浓的,化不开的感情,而如今有家归不得,那种失落是滋味,当真是苦涩得很。   “师兄!”季俊南道,“你别多想了,我们先去见莫老板他们吧!”   徐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随他出了酒楼,却见季俊南站在酒楼的门口,左右看了看,猛得拍了两下手。迅速的,在酒楼的墙角里,转出一乘软轿来,由四个青衣小童抬着,走到他们跟前,为首的那人向季俊南行礼道:“季爷,您好!”   徐玉看想着季俊南,笑道:“不错啊!才几天时间,出门都开始坐起轿子来了。”   季俊南一愣,随即明白他误会了,苦笑道:“二师兄,你就别挖苦我了,我只不过是宝庆一个小小的伙计,哪里就出门都坐轿子了?这轿子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徐玉满心好奇,道,“你就有把握今天一定能够找到我?连轿子都备好了,不会是哄我的吧?”   “没有!”季俊南摇头道,“我们一点把握都没有,但除了这里,城门口可每天都准备着轿子在那边等着呢!”说着,季俊南掀起轿帘来,道,“师兄,您请吧,我们先回去再说,别尽站在大街上说话。”   徐玉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坐轿子,平时走路都靠两条腿,心中既觉得新鲜又是好奇,看着那四个青衣小童,又有点担心他们是否抬得动?在季俊南目光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坐了进去。   那四个小童想必平日训练有素,走得极是平稳,也不过莫约一柱香的时间,穿过一条街,轿子抬进了一朱漆大门里,徐玉从里望外看,见这宅子极是气派,大门两侧各停着一只大石头狮子,心想这必定是宝庆的产业了,门口守着五六个衣冠整齐的大汉,季俊南对其中一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那人飞也似的转身跑了进去。   轿子抬见正门不久,就见莫闻玮和罗平两人,急急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在轿子前跪下行礼道:“弟子给师傅请安了!”   轿子停了下来,莫闻玮忙亲自上来,打起轿帘,扶他下来,徐玉何时见过这等排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师傅,请里边用茶!”莫闻玮道。   徐玉点了点头,随同他们进入大厅里坐下,莫闻玮亲自奉上茶来,季俊南因如今在宝庆做事,莫闻玮又是老板,见他站着,故也只得陪着伺立在一侧。徐玉平时并不注意这些,在昆仑派的时候,师兄弟平日里打闹玩耍,更从不在意这些礼节上的小事,如今见他们都站着,忙道:“大家都坐下来说话吧!”   “是!”莫闻玮答应着,方才在他的下首坐了下来,问道,“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时候进城的,我们日日派了人在城门口守着,也没见到师傅。”   徐玉道:“我是坐车进来的,除非你们每一辆车都拦下来检查,否则的话,你们又怎么能找着我?”   莫闻玮闻言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那帮小子们撒谎呢,倒是错怪了他们了!对了,师傅如今在哪家客栈下榻?我们这里特地为师傅准备了房间,何不搬过来住,也好让弟子晨昏伺候?”   徐玉摇了摇头道:“我和曾兄有约,现在住在他朋友家中,他去苏州办点事,想必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到达杭州了,倒时候我们也好聚聚。”   莫闻玮并不知道他与曾大牛的交情到底如何,听他如此说法,也只得作罢。徐玉想了想,道:“我听说你遇到了麻烦事,想找我帮忙,不知道是什么事?”   莫闻玮笑了笑道:“师傅不说,弟子还不好意思开口呢!事实上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想请师傅出马,去帮我们请一个人罢了。”   徐玉大觉好奇,原本听季俊南说他们遇到了麻烦,必定是什么大事,没料到只不过要请一个人,当即问道:“请什么人?”   “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莫闻玮苦笑道。   徐玉已经有过多次这种经验了,大凡他说了这句话,接下来的事都会大出他的预料,因此小心的道:“你先说说看!”   “是杭州城里柔情司的媚儿姑娘。”莫闻玮道。   “媚儿姑娘?我认识吗?为什么非得我去?这柔情司又是什么地方?”徐玉问道,心里却在想,这柔情司的名字咋就觉得怪怪的。   莫闻玮和季俊南对看了一眼,均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最后还是季俊南大着胆子道:“师兄,是这样的,每一次宝庆举办珠宝拍卖大会,都必定会请当时红极一时的名牌姑娘作形象宣传,这次我们想请这位媚儿姑娘,没料到她的架子还真大,我们可都吃了闭门羹。”   徐玉听得模模糊糊,还是不怎么明白,问道:“什么叫形象宣传?”   莫闻玮忙解释道:“师傅,你也明白,珠宝最主要是卖给女人的,这美女和珠宝那是天生的绝配,美人因珠宝而增色,珠宝因美人而生辉,只有请漂亮的女人作宣传,珠宝拍卖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徐玉虽然还有些迷糊,但多少已经有些听明白了,问道:“就是说,你们想请一个漂亮的姑娘给你们的珠宝拍卖大会作宣传?”   莫闻玮和季俊南连连点头。   徐玉想了想,那个曾大牛的师妹,可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若是请她,倒是不错,而且她这几天也要来杭州,因此道:“那为媚儿姑娘不同意就算了,难道就不能请别人?我认识一位姑娘,过几天她就要来杭州了,到时候我帮你们问问看,看她有没有兴趣,帮你们作宣传。”   莫闻玮想了想,方才小心的问道:“师傅认识的这位姑娘,必定是哪家名门闺秀吧?”   徐玉想了想,他虽然不知道曾大牛师兄妹的真实身份来历,但瞧那水先生不过是一个江南管事,就有着如此大的庭院家舍,他们的来头必定不小,当即点了点头,道:“不错!” 第040章   莫闻玮摇了摇头,心想他是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形象宣传的具体意思,当即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不行。”   “为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的眼光?还是你一定要那为媚儿姑娘不可?”徐玉问道。   “都不是!”莫闻玮解释道,“师傅,你也知道,这所谓的形象宣传,就必须得让这位姑娘抛头露面,甚至还得让这位姑娘上台献歌载舞,一些轻薄子弟,难免指首评足,你让那大家闺秀的脸面往那搁呀?而且,这关系到一个姑娘一辈子清誉呢,可不是几两银子就能够打发的。”   徐玉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没有考虑到,想想也确实有道理,那些大家闺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常居深闺之中;江湖女子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便外出做宣传,让人指首评足的议论啊!   “那你前几次都是请的什么人?”徐玉问道。   “都是些当红名妓罢了!”莫闻玮道,“我们出的价格也高,而且,这形象宣传,对提高她们的知名度也大有影响,所以上几次被我们选中的姑娘,都是一说必妥的,惟有这次,遇上了点麻烦。”   徐玉到现在为止,总算搞明白了,原来他们说的那位架子蛮大的姑娘,竟然是位青楼女子,但心想既然是青楼女子,那就好办了,只要多给几两银子,还愁事情摆不平?莫闻玮是宝庆银楼的大老板,别的没有,银子肯定是多多的,哪还用得着请他出面?当即满心好奇,问道:“你是宝庆银楼的大老板,难道连一个青楼女子都摆不平?”   莫闻玮苦笑道:“这位媚儿姑娘,与别的女人不同,她并不是单单要银子那么简单。”   “怎么个不同法?”徐玉问。   “她是个游妓,今年过年之前刚到杭州,据说才貌双全,不久就艳冠群芳,成为西湖之冠,如今在柔情司暂住,每天晚上为了见她一面的客人,几乎挤破了柔情司的大门。但她每晚就只弹奏一首曲子,或者唱一首小令。然后由她的侍女在场中挑选出十人,再由这十人竞选,其中出价最高者才有资格一亲芳泽。”莫闻玮道。   “还有这中事?”徐玉大感好奇,心想这大千世界,倒还真是无奇不有,一个青楼女子也有这么大的架子。虽然他从来没有逛过妓院,但也知道大凡情况下,都是恩客挑姑娘,这姑娘挑恩客的事,倒还是头一回听见。   “我们都去过了,但人家姑娘根本就看不上我们,而且,上次俊南急了,跟柔情司的老鸨大吵了一场,如今我们可都是不受欢迎的对象。”莫闻玮苦笑道,心想自己可是一大把年纪了,不受欢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也没什么丢脸的,但季俊南在妓院里跟老鸨吵架,那可是丢脸丢到哇爪国了。   徐玉看了季俊南一眼,见他满脸通红,尴尬之极,忍不住笑道:“既然你们都不行,我去大概也不成,我看你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   莫闻玮摇头道:“我们不成是因为我们不是老了就是太丑了。”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季俊南一眼,道,“但师傅你就不同了,你相貌俊美,世所罕有,只要你肯去,我敢保证,那位媚儿姑娘,一定会选中你的,只要你能够跟她接近,你再提出我们的要求,我想,她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徐玉想来想去,他们说了这么多,最后的意思无非就是要自己去诳妓院罢了,当即摇头道:“我不去!”   “师傅!”莫闻玮站起身来,在他面前跪下道,“算我为了宝庆银楼,求你如何?”跟着罗平和季俊南也走到他面前跪下。   徐玉大感尴尬,心想哪有徒弟跪在师傅面前,不为别的,就为了求师傅去逛妓院的,这天底下的荒唐事,还都让他给碰上了。但想到他们三人曾不惜开罪崆峒派去救自己,而季俊南更为了他偷了师傅的叶上秋露,如今落得了在宝庆做个伙计,思来想去,自己欠他们太多,当即点头道:“你们快起来吧!我去一趟不就得了,不过,若是不成的话,我看你们还是想别的法子吧。还有,你们中可得有一个人陪我去,我什么都不懂。”   莫闻玮闻言大喜,站起来道:“只要师傅肯去就行,今晚我陪师傅去就是了。”   徐玉点了点头,道:“我要回去了,出来这大半天了。”   莫闻玮一边送他,一边问道:“师傅现在住在哪里?晚上我好去接你。”   “水云轩。”徐玉道。   莫闻玮吃了一惊,暗想难怪自己找不着他,原来他一直在水云轩。徐玉见他脸色有异,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莫闻玮摇了摇头道,送他到门口,吩咐人依然用轿子送他回去,看他坐上轿子,又道,“师傅,我晚上去水云轩接你就是。”   季俊南也忙笑道:“二师兄,那我们晚上再见。”   徐玉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含首。   莫闻玮眼看着徐玉已经去远,才转个身来,若有所思的看了季俊南一眼,罗平却直接冷笑道:“俊南,以后你别叫他师兄了,知道吗?他已经不是昆仑派弟子了。”   季俊南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道:“他本来就是我师兄,我不叫他师兄,我叫他什么?”   “你可以叫他徐公子,徐少爷,但就是不能叫他师兄,知道吗?”罗平道。   “为什么?”季俊南不解。   莫闻玮原本已经背负着手走了过去,这时候听得他两人说话,又转过身来道:“你是不是要我们也叫你一声师叔,你才满意?”   季俊南顿时呆住了,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到,想了想道:“好!我以后注意就是。”   莫闻玮点了点头,道:“你注意就好!”说着径自转身离去,不再理他,季俊南只觉得无精打采,出了一回神,才呆呆的离去。   华灯初上,西子湖畔,早已笙歌一片,再加上湖中画舫,处处传出丝竹管乐之声,湖光水色,相映生辉,当真把个西子湖点缀的如同画中一般。   徐玉坐在轿中,看着窗外的景致,不禁点头赞叹,暗想这江南胜景,果真是不同凡响。刚傍晚时分,莫闻玮就带着人过去,水云轩中早得到了徐玉的吩咐,不敢阻拦,放他进来。在莫闻玮半央求半强迫的情况下,徐玉换上了他特地为他准备的华贵无比的衣服,坐轿出来。   “到了!”轿子在一座院落前停了下来,徐玉抬头看时,只见粉红色的灯笼上,高高的挑起着柔情司三个大字,两边各有一副对联,分别写着:   红尘三千,惟有古今情难尽;   柔情万丈,望君怜取眼前人。   徐玉看了看,觉得这副对联写得有点儿不伦不类,但细读之下,又觉得这对联挂在青楼门口,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望君怜取眼前人”,心中暗叹:好一个怜取眼前人啊!   当即细细的看向落款的小字,竟然是“情魔”两字。   “师傅!我们进去吧!”莫闻玮道,说着又在他耳边低声的道,“进去以后,我就放肆,叫你一声公子了,你别见怪。”   徐玉点了点头,心想要他叫“师傅”,确实也不妥当。   “哎呀!莫老板来了啊,快里边请啊。”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倒把徐玉吓了一跳,忙向声音的主人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脸上白粉涂得怪吓人的,如同刚刷好的石灰墙,偏偏还在两腮上,画上了艳红的胭脂,如同猴子的屁股,横七竖八带了满头的花,正扭着肥胖的腰肢,向他们走了过来。   “她是谁?”徐玉忍不住低声的问道。   “她就是这座妓院的老板娘。”莫闻玮低声回道。   “哎呀!好俊的小伙子啊!”老鸨看到了徐玉,如获致宝,口里说着,一只手已经快摸到徐玉的脸上了。徐玉吓了一跳,本能的向莫闻玮身后躲去。   莫闻玮忙道:“妈妈!这位是徐公子,他是从京城来的,见过的美女可多着呢,如今慕名媚儿姑娘的芳名,所以今天特地前来求见。”   老鸨上上下下的把徐玉打量了个遍,只看得徐玉觉得心里发毛,全身的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才听得她道:“要见媚儿姑娘啊,那里边请吧!” 第041章   徐玉在莫闻玮的带领下,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自有人殷勤的送上茶水,更有着莺莺燕燕的女子,不停上来挑逗搭讪,周围更是一片猜拳划枚,调笑无忌之声,完全是一副纸醉金迷堕落的景象。   莫闻玮眼见着徐玉不停的皱眉,一付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再过一会儿媚儿姑娘就要出来了!”   徐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恨恨的道:“下不为例!”   那知道莫闻玮却毫不介意的笑道:“今天不行,明天再来!”   “你说什么?”徐玉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没有听错吧?还来?   “我是一定要请到这位媚儿姑娘的!”莫闻玮笑着解释道。   “那是你的事!”徐玉怒道,“我讨厌这种地方。”   “别生气吗!多来几次你就不会讨厌了。”莫闻玮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   还多来几次呢?徐玉皱着眉头,厌恶的推开了又一个姿色平庸的女子主动勾上来的手臂,心想要是再多来几次,他大概连骨头都要让人给吞了,那些青楼女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矜持,对他上下其手,大吃豆腐,而他却毫无办法。徐玉看着莫闻玮一付似笑非笑的样子,就觉得自己仿佛又上了他的当了,就向当初他强迫自己收他为徒时的感觉一样。   莫闻玮看着他的窘样,低声笑道:“公子啊!这可是你的福气,你看看我,想要找个姑娘,人家还不愿意呢!”   徐玉只好恨恨的盯着他,心想等离开了这里,我再慢慢的找你算帐。   忽然整个柔情司都变得鸦雀无声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取走了。徐玉的耳朵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忙看了看周围,见所有的人都正襟危坐,目光集中的看着正中的花楼之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啦?”徐玉向楼上看了看,并没有见有什么异样,忍不住低声的问莫闻玮。   莫闻玮看着他,道:“媚儿姑娘要出来了。”   徐玉点了点头,心中竟然隐隐之间,对这位艳冠西湖的大美人,也有着了一种期待。   又过了片刻,只听得一阵悠扬的琴声隔着帘幔传来,也不知是谁低声说道:“来了!”   接着,就见楼上暗处转出两个穿着水绿色衣裙,年约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来,在那两个丫头的背后,是一个云鬓高绾,身着鹅黄色长裙的艳丽女子。徐玉忍不住仔细打量那女子,见她也不过双十年华,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腮凝桃红,鼻腻鹅脂,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居高临下这么一看,眸子转动之间,所有的人心中仿佛都觉得,她所看的,正是自己。   徐玉心想这姑娘当真算是美极了,难怪会有这么多的人为她疯狂呢。只见媚儿轻移莲步,从楼上慢慢的走了下来,走到正中的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座位前,盈盈施了个万福,嫣然笑道:“各位辛苦了,媚儿今天为大家弹奏一曲《凤求凰》,还望大家不要见笑。”说着就坐了下来,小丫头忙给她抱过琴来。   徐玉听她的声音娇柔妩媚,而那笑容更是媚态天生,仿佛从骨子里透露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甜意来,让人心神动荡。不禁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莫非这姑娘竟然练有什么柔媚之法,自己只听了她一句话就把持不住?忙向左右看去,见除了极个别的几个人以为,几乎人人目光都痴痴呆呆盯在媚儿的脸上,移都移不开。   而这时,那位媚儿姑娘已经调整琴弦,开始弹奏起来。这《凤求凰》本是古曲,会弹奏之人极多,并不希奇,但不知怎的,徐玉听着,总觉得这琴音扣人心弦,勾魂摄魄,让人无法抗拒,心志几乎失守。猛得一咬舌尖,疼痛感迅速传遍全身,但他并不觉得难受,倒是那琴音,如同一个又一个的蚂蚁,爬进了他的身体,痒得难受。当即只得强自忍着,忽然一股清凉的气息,透体而过,经过丹田穴,散向四周经脉,徐玉心神一宁,忙抱元归一,灵台顿时一片清明。   心中却不禁暗叫厉害,知道又是清源心经帮了他一回,否则的话,只怕他得当场出丑,同时又暗觉奇怪,为什么别人没有这种感觉呢?难道当真是自己定力不够,见着美女就心猿意马起来了,但想到自己见着玲珑和绿萝时,好象并没有这种感觉呀?而玲珑和绿萝,那可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比起眼前的这位媚儿姑娘,那是毫不逊色的。   琴音已停了好一会儿,众人好象才回过神来,也不知是谁先带的头,开始鼓掌喝彩,顿时震天般的掌声响了起来。徐玉趁着这个时候,低声的问莫闻玮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出身来历?”   莫闻玮摇了摇头,心想一个名妓罢了,谁还打听她什么出身来历啊?就算她原本是名门之后,如今也沦落风尘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知不知道,她会不会武功?”徐玉尤自不死心的问道。   “武功?”莫闻玮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只知道她会跳舞,舞功倒是一绝。”   “你真的决定非她不可?”徐玉问道,虽然现在看不出这姑娘到底是天生媚态,还是另有什么怪异之处,但他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   “多谢各位!”只见媚儿站了起来,又盈盈的向众人施了一礼,接着就见那两个穿绿衣服的小丫头,在她目光的示意下,手中拿着粉红色的帕子,向众人走了过来。   “重头戏来了。”莫闻玮低声对徐玉道,“只要拿到了那两个丫头手中的帕子,就有资格竞争了。”   徐玉点了点头,道:“就是谁出的银子高谁就可以成为这位媚儿姑娘今晚的入幕之宾?”   莫闻玮笑道:“不错!银子不是问题,只要拿到那粉红色的帕子就行了。”   眼见那两个绿衣小婢在人群中穿梭,拿到帕子的人难免得意洋洋,向同伴吹嘘,更夹杂着淫秽的调笑,徐玉再次皱起了眉头。眼见一个绿衣小婢向他这边走了过来,看着他抿嘴一笑,将手中的一块帕子塞在了他的手中。   莫闻玮见状大喜,道:“我没有说错吧?只要你肯来,就一定会成的。公子,等一下你可以一亲芳泽了。”   徐玉瞪了他一眼,道:“不要胡说八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等一下我见着了她,我就把你请她作形象宣传的事告诉她,至于成不成,她愿不愿意,可都不管我的事了。”   莫闻玮点了点头,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她可是难得一见的绝色,杭州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她疯狂呢!”   徐玉这次连理都没理他,只听得一个绿衣小婢说道:“好了,就请拿到帕子的人开始竞价吧!”   “黄金十两!”开始有人开价了。   徐玉不禁又吓了一跳,心想普通人家辛辛苦苦一年忙到头,只怕也挣不到黄金五两,而这人不知道是谁,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花黄金十两。当即向那人看了过去,见也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身材偏矮,微胖,一双小眼睛正色迷迷的盯着媚儿的脸上,怀里还搂着一个女子。   “十五两!”   “二十两!”……   断断续续的又有几个人加了价,那矮胖的青年急了,猛然叫道:“五十两!黄金五十两!”   底下顿时安静下来,五十两黄金毕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五十两!”那青年得意洋洋的高声道,“怎么?没有人加了,那今晚对不住得很,媚儿姑娘可是我的了。”   “一百两!”一直没有说话的莫闻玮道,“黄金一百两。”   那青年转身过来,看着徐玉,忍不住怒道:“他妈的,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子挣女人?”   徐玉没有说话,莫闻玮却冷笑道:“不是说谁出价高就可以得到媚儿姑娘的吗?如今还没结束,你尽管出价就是了,何必出口伤人?辱及美人清听!”说着还故意看了媚儿一眼。   “你……”那青年原本以为是势在必得了,哪知道平白无辜的冒出来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一张胖脸已是通红,怒道,“好!一百五十两!”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第042章   莫闻玮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从口中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来——   “二百两!”   胖青年的脸色已经由通红变得铁青了,嘴唇动了动,半晌终于恨恨的道:“好!算你狠!你给我记着!”   说着就带着跟随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莫闻玮还不忘了奚落道:“明天请早吧!”   “还有没有人出价?”那绿衣小婢高声问道。   二百两黄金已经是天价了,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的一夜风流,纵使有钱,也未必有人就舍得如此花法,顿时,整个柔情司里一片寂静,那绿衣小婢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再加价,当即向徐玉笑道:“公子,恭喜你了!”   说着,就取了一个小托盘,走到他面前,徐玉满心不解的看着她,莫闻玮却明白,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她手中的小托盘里。那小婢看了看,微微一笑,向徐玉道:“请公子跟我上楼吧!”   徐玉看向莫闻玮,却见他向自己点了点头,微笑着示意,徐玉心想都花了黄金二百两了,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那绿衣小婢走了过去。身后还不时传来一片羡慕、咒骂以及妒忌之声。   却说绿衣小婢领着徐玉上了楼,推开了一间房间的门,请他进去。徐玉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细细的甜香,沁人心扉,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脱口赞道:“好香!”   及至走入房中,只见房内摆设倒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全都是粉红色,相当旖旎,而一张大床上,媚儿正斜依在床榻上,见他进来,当即笑道:“请坐!”   徐玉点了点头,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如今细看这位媚儿姑娘,越觉得柔媚入骨,心想莫闻玮的眼光倒还是不错,当即道:“媚儿姑娘,在下此来,并非有意……咳咳……”徐玉不禁大觉尴尬,俊脸微红,只得含糊其词的道,“在下乃是受了宝庆银楼的莫老板所托,想请姑娘帮他们这次的珠宝拍卖大会做宣传,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   媚儿好奇的看着他,好奇怪的人,哪一个男人进了她的房间,不是表示得一副急色鬼的样子?丑态百出,搂着她求欢的,像他这种人,倒还是第一次碰上,恩!刚才在外面,他是唯一一个能够不被自己琴音诱惑的。   “莫老板曾经来找过我,我知道。”媚儿轻笑道,“刚才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就猜到了!”   徐玉心中一喜,暗想你知道就好办了,也省得我多作解释,当即笑道:“那姑娘是否考虑一下?莫老板给出的价格很高的!”   媚儿想了想道:“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这样吧,具体事宜,你明天让莫老板自己来跟我谈,我看公子好象也不懂生意之道吧?”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徐玉大喜,原本她还以为她至少要拿拿侨,故意推托一翻的,倒没料到她这么爽快,三言两语,轻易就答应下了。   媚儿点了点头,道:“公子贵姓?”   “免贵,在下姓徐。”徐玉道,心想她既然已经答应下了,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当即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辞了!”   “走?”媚儿忍不住笑道,“徐公子记挂着家中的美娇娘吗?”   徐玉一愣,忙摇头道:“姑娘误会了!在下还未娶妻,哪有什么美娇娘。”   “既然如此,那公子就是嫌媚儿残花之容,败柳之躯,不堪侍侯公子了?”媚儿从床上坐了起来,走到徐玉身边,娇笑着问道。   “姑娘说笑了!”徐玉尴尬的笑道,“只是在下并不想留连风月。”   媚儿忍不住吃吃而笑,看着他因尴尬或者是害羞而微红的俊脸,心想这个人真的是太好玩了,当即又道:“说到底公子还是一句话,就是嫌媚儿乃是风尘女子,不配了?”   “不不不!”徐玉连忙摇头,“姑娘丽资天生,人间罕见,只是……只是……”徐玉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心中却不停的咒骂莫闻玮。   媚儿看着他笑道:“好吧!我也有自知之明,不让公子为难了,我素练有天魔霓裳舞一曲,如今舞来,就请公子欣赏一番,也算是你我今日有缘,如何?”   徐玉想想,莫闻玮曾说过,她舞艺一绝,必定有着过人之处,当即点头道:“好!”   媚儿笑了笑,道:“那请公子稍坐。”说着就吩咐她的两个侍女调琴奏乐,而自己却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徐玉见她身态轻盈,舞资优雅,果真称得上一绝,不知不觉间竟沉迷其中,目光随着她美丽的身影旋转,猛得,琴音一变,由原先清幽雅致转而变得低沉,同时节奏变快,媚儿的身子也随着琴音越转越快。   徐玉一时之间,只觉得眼花缭乱,心浮气燥,小腹之中猛得一股热气升了上来,顿时只觉得全身火热、欲念横生。而这时,媚儿身形转动之间,竟然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了下来,同时冲着他媚笑道:“我美吗?”   徐玉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尽是她妙曼的胴体,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媚儿跟着琴音,不知道何时,脚上的绣花鞋早已脱去,一双纤纤玉足跟着节奏踩在地板上,浑圆的小腿,雪白光滑引人遐想联翩,接着,只见她在自己胸前抹了一下,顿时连最后的一抹亵衣,也脱了下来,同时向徐玉招手笑道:“来呀!”   徐玉此时脑中一片浑浊,眼前尽是她娇媚的笑容,当即痴痴的向她走去。媚儿主动搂住了他,同时伸手开始解他的衣服,猛地,徐玉心中一动,脑子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欧阳明珠,神智忽然一醒,一股清凉的气息,透体而过,将体内蓬勃的欲望强行压了下去。   看着正紧紧搂着自己的媚儿,此时早已一丝不挂,那丰满的酥胸,正压在他身上,吓得他忙将她推开,惊叫道:“姑娘!”   “不要!”媚儿的手臂再次环绕上来,缠住他道,“抱紧我!”   徐玉眼见她两腮通红,眉眼之间,更有着说不出的春意,想起欧阳明珠当初服下淫药后,也有过类似的反应,可是,她怎么也有这种反应?她并没有服用淫药啊?   徐玉心中震惊莫名,也顾不得唐突,忙又将她推开,只听得媚儿痛苦的呻吟,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似乎在强烈的忍受着某种痛苦的折磨。   “你……你是不是人啊?”媚儿痛苦的叫道。   “我……”徐玉一时不知所措。   “姑娘,你怎么啦?”她的两个侍女忙上来扶她,惊问道。   “姹女媚心大法反噬,我……我快忍不住了……”媚儿痛苦的叫道,“徐公子,求你了!”   说着,又踉跄着拉住了徐玉的手,徐玉却如同见着鬼魅一般,忙甩开了她的手,心中已经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媚儿抱着他的脚,跪在他脚边,蜷缩在地上,哀求道:“徐公子,求你了……”   “不——”徐玉断然拒绝,心想她必定修炼了什么邪门功夫,可能还是什么采补之术,可千万不能因一时心软,枉送了性命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侍女忽然从桌子上取过鸡毛掸子来,塞在徐玉手中,叫道:“徐公子,求您了!快,打我们姑娘。”   徐玉不解的看着她,不明所以,他虽然明白,眼前的媚儿,必定修炼了什么邪门武功,反而遭受邪功反噬,痛苦不堪,但却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打她?   “肉体的痛苦可以消除欲念,公子,快点,否则,在过片刻,我们姑娘就会元阴尽泄,就算不死,也会变成花痴。”一个侍女焦急的叫道。   徐玉眼见媚儿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腿,全身颤抖,不停的痛苦呻吟,而原本雪白的肌肤,如今竟然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粉红色,知道她所说不假,当即举起手中的鸡毛掸子,向她的背上抽了下去。   “恩!”媚儿被他抽打了一下,似乎不觉得疼痛,还曾是舒服,叫道,“公子……用……用力点!”   徐玉无法,只得又用力往她身上重重的打去,只足足抽打了大约有五六十下,见她的背上原本雪白光滑的肌肤,早已红肿青紫,一片血迹,但媚儿似乎毫不觉得痛苦,不停的催促他用力打。   又过了片刻,那两个侍女见媚儿身上的肌肤已经由粉红色转变回正常色泽,忙止住了徐玉,将媚儿扶了起来。 第043章   徐玉不禁跌坐在椅子上,大大的喘了口气。媚儿早就失去了刚才的娇艳媚态,长发散乱,向徐玉道:“徐公子请稍坐,媚儿去去就来。”说着,就转过那张大床,徐玉这时才发现,在那床后,竟然有一道暗门,眼看着她们三人进入了暗门中,随后门又关了起来。   片刻之后,只见媚儿已经从新梳洗过,在两个侍女的扶持下,走了过来,向他盈盈行了一礼,道:“媚儿多谢公子了!”   徐玉一愣,心想你谢我什么呀?我把你鞭打了一顿,你居然还谢我?   “姑娘,刚才……”徐玉也不知道这话该从何说起。   “公子不必在意,是媚儿痴心妄想,自不量力,纵使身死,也是活该。”媚儿苦笑道,说着,又亲自倒过茶来,道,“公子,请用茶吧。”   徐玉此时对她已有戒心,可不敢轻易饮用这柔情司的茶水,当即接过茶来,放在桌上,媚儿也不在意,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我不明白,公子好象并没有内功,为何能够抵抗得了我这姹女媚心大法的诱惑?”   “姹女媚心大法?”徐玉反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媚惑人心的武功心法罢了!”媚儿苦笑道,“公子没听说过吗?”   徐玉点了点头,心想还有媚惑人心的武功,倒还真是头一回听说。媚儿想了想,向他解释道:“公子相貌俊美无比,媚儿虽是风尘女子,阅人无数,也从未见过第二个可以和公子比肩的人。刚才在大厅里,初见公子之时,就心生爱慕,虽不敢枉求,只想一夜欢好,故而在大厅里以琴音加上姹女媚心大法挑逗,没料到公子定力太深,竟不为所动。”   徐玉到现在为止,总算明白,刚才在大厅里她弹琴的时候,确实使了手脚,难怪自己会觉得把持不住呢!心中却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心想若不是修炼了清源心经,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了,还谈什么定力?   媚儿见他没有说话,接着又道:“我把公子带到我房里来后,特地点起了长春百合香,它虽然不是什么淫药,却也有催情的作用,而后又以姹女媚心之舞诱惑,但公子都不以为动,我不明白,难道媚儿在公子的眼中,当真就如此不堪吗?我师傅曾经说过,天底下绝对不会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能够抵抗得了姹女媚心大法,为什么你——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徐玉眼见她原本还保持着平静的心情,哪知道到后来竟然越说越激动起来,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忙安慰道:“姑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媚儿看着他,呼吸纷乱而急促,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的平静下来,低声问道:“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徐玉一愣,心想你相貌绝美,冠绝西湖,颠倒众生,那是与丑字根本就沾不上边的,当即笑道:“姑娘丽质天生,是人间绝色,怎会有此一问?”   “那你为什么对我……对我不屑一顾?”媚儿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徐玉顿时愣住了,这个问题叫他如何回答?媚儿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什么答案,过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公子,我们做一宗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徐玉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真怕她一直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使得他尴尬无比,如今听她主动转变话题,忙接着问道。   “我答应你帮莫老板的珠宝拍卖大会作宣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如何?”媚儿道。   “什么事?”徐玉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请公子有空的时候,常来坐坐,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只是不知道媚儿是否高攀得起?”媚儿黯然道。   徐玉想了想,知道若是请不到她,莫闻玮必定会缠住自己,再来这柔情司,倒还不如先答应了她,反正她也只是要求自己“有空的时候”来坐坐,有美女相伴,想来还是不错的,当即点头道:“好!只不过——”   “不过什么?”媚儿急问道,心想他可千万不要找什么刁钻古怪的理由来拒绝。   “媚儿姑娘这里的消费太高,徐玉只怕是承受不起啊?”徐玉笑着打趣道。   “公子取笑了!”媚儿玉脸微红,笑道,“不知道公子现在下榻何处?是莫府吗?”   徐玉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住在水云轩。”   “水云轩?”媚儿脸色微微动容,但徐玉却没有在意,眼见天色已经不早,当即起身告辞。   这次媚儿没有挽留,叫小丫头送了他出去。   徐玉下得楼来,见莫闻玮尤自坐在那里喝茶,见他下来,忙笑着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   徐玉只当他问珠宝大会的宣传事宜,当即笑道:“媚儿姑娘同意了,你满意了吧?”   哪知道莫闻玮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公子出马,媚儿姑娘同意作宣传本就在意料之中,我是问这位媚儿姑娘,是不是——咳咳——是不是——”   徐玉看着他一脸贼笑,明白他想说什么,当即也不顾有人没人的,对着他脸上就一巴掌打了过去,骂道:“满脑子的龌龊,还不快走?”   莫闻玮一笑,心中却还在猜测,自己这个年轻俊美的师傅,有没有和那杭州名妓……眼见他已经向外走去,忙跟了上去。   徐玉原本也不过是随口敷衍媚儿,哪知道至那天以后,媚儿根本就不死心,每天入夜时分,就派遣轿子,前往水云轩接他到柔情司小坐。那媚儿本是天生尤物,不用姹女媚心大法男人也一样无法抗拒其魅力,徐玉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每日被她痴缠,偏偏他又没有采花押蜜之意,当真是苦不堪言。   思来想去,实在无法,竟然在床装病,躲在水云轩里不敢出去。   媚儿看着桌子上精心准备的酒菜,如今早已凉了,粉红色的蜡烛也燃去了大半,而她等的人却还没有来,他为什么不来?   这个问题,她今天晚上,反反复复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遍了,但是,徐玉没有来,派去接他的小婢回来禀告,说他生病了。明知道他只是躲着不想见她,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姑娘,早点休息吧,徐公子今天不会来了。”她的贴身侍女小翠小声的说道。   “你说——他是不是嫌我是青楼女子,所以不愿和我交往?”媚儿看着小翠,问道。   “这个,奴婢不好说,他出身名门正派,难免会对我们的出身有偏见。”小翠想了想,口中说不好说,但还是说了出来。   “这么说,我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媚儿长叹了一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脸的哀愁。   “这个——”小翠看着她,道,“姑娘,请恕奴婢多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姑娘如愿以偿,而且,还是徐公子心甘情愿的。”   媚儿闻言大喜,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小翠看着她神秘的笑了笑,道:“姑娘,事成之后,可别忘了小翠。”   “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就是。”媚儿满口答应。   只见小翠俯在她耳边,低声的说了几句,媚儿先是一愣,随即又转为欣喜,过后又犹豫起来,想了想道:“师傅那边倒不成问题,反正他老人家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传人,但是,他会同意这种大勃常理的筑基法子吗?”   “只要他想恢复武功,就是比这更荒唐的法子,他也会接受,除非他愿意一辈子就这样做个废人。”小翠笑道,那稚气未脱的脸上竟然有着一种怪异的阴沉。   “我已经收到主人传来的消息,他明天中午就到杭州了。”小翠接着说道。   媚儿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筑基的过程痛苦异常,他会承受得起吗?”   小翠笑道:“过后姑娘好好的照顾他,弥补一下就是了!”   “你敢取笑我?”媚儿轻啐了一口,粉脸微红。 第044章   春天,午后的阳光很温和的照耀着,徐玉今天的心情不错,泡了壶西湖最出名的龙井茶,悠闲的坐在院子里指点着阿大炼剑,他曾见过崆峒派那三招不传之秘,对崆峒派的剑法也颇为了解,这时候正耐心的指点着阿大,觉得这个阿大倒还好,比起他的两个笨徒弟来聪明得多了。   但是,这种好心情并没有能够维持多久,一个下人急冲冲的来禀告:“公子,季爷带着一个姑娘来了!”   徐玉知道他口中的季爷就是季俊南,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季俊南怎么带一个姑娘来找他呢?自己在杭州并不认识什么姑娘,除了——是了!必定是媚儿,这两天自己没去柔情司,她找上门来了。   “徐公子好雅兴啊!”人未到,娇媚的笑声已先到了。   徐玉抬头看时,那一袭粉红色长裙,媚态天生、风情万种的女人,不是媚儿,却又是谁呢?   说话之间,人已到了跟前,徐玉笑着站了起来,道:“媚儿姑娘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这水云轩,当真令我这水云轩失色不少啊!”   媚儿脸色一变,问道:“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玉微笑道:“美人莫凭栏,凭栏山水寒,姑娘艳光四射,岂不令我这水云轩湖光水色,都黯淡无光?”   媚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哪有像你这般赞人的?我刚到杭州的时候,就听得人说这水云轩乃是杭州一绝,人间仙境啊,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我这点薄柳之质,又岂敢与这自然风景,湖光水色相比?”   “姑娘过谦了!”徐玉笑道,“请坐!恩,我刚泡的茶,姑娘尝尝。”说着就拿过茶壶来,另取了一只茶杯,给她倒了一杯。   媚儿端起杯子来,轻轻的饮了一小口,茶刚一入口,就觉得芳香扑鼻,满口生津,脱口赞道:“好茶,西湖龙井,果真是茶中极品!”   徐玉笑了笑,这茶是昨天水先生刚送来的,说是刚采下的新茶,水先生父子对他这个假冒少主极是巴结,这孝敬他的茶当然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六师弟,过来坐!”徐玉见季俊南一直站在一边,忙招呼道。   “不了!”季俊南摇了摇头,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媚儿姑娘说有急事要找你,莫老板让我带她过来。”   “宝庆很忙吗?”徐玉忍不住问道。   季俊南点了点头,道:“宝庆这几天正在筹办开珠宝大会,有好多事要准备,我得赶回去,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也不等徐玉回答,就急冲冲的告辞离去。   媚儿眼见他已离开,看着徐玉,嫣然笑道:“公子,能不能借一步,到你房里说话?”   徐玉愣了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媚儿微微一笑,道:“有些话在这里不方便说。”   徐玉暗想你又想搞什么鬼,千万别再弄个什么姹女媚心大法了,但想归想,还是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走到房里坐下,徐玉支开了所有的人后,问道:“媚儿姑娘,现在可以说了吧?”   媚儿点了点头,看着他道:“徐公子,请你郑重的告诉我,你想不想恢复武功?”   徐玉愣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媚儿看着他一脸的疑惑,当即又道:“我也算是个炼武之人,公子丹田穴被人点破,内力尽废,我早就看出来了,我只是想问公子,想不想恢复武功?”   “丹田穴被点破,难道还有什么恢复之法?”徐玉苦笑道,“姑娘既然早就看出来,我也没必要隐瞒。不错,我内力被废,早就是废人一个了。”   媚儿看着他笑道:“公子又何必伤感,也许我有办法可以帮公子恢复武功啊!”   “真的?”徐玉惊喜交集。   “不错!”媚儿点头道,“只要公子愿意,我有办法帮公子恢复武功。”   “当真?”徐玉大喜,道,“只要能恢复武功,在下一定重谢姑娘。”   媚儿摇了摇头,道:“重谢倒不必了,只要公子不弃,能让媚儿常侍侯你左右,媚儿也就满足了。”媚儿顿了顿,又道,“而且,这丹田穴被破,原本是对付一个练武之人最残酷的法子,所以,要想恢复,就得行非常之法,经非常之痛苦,只怕公子未必愿意?”   徐玉想了想,恢复武功乃是他梦寐以求的,纵使承受再大的痛苦,他也愿意,当即道:“你说就是了,不管承受怎样的痛苦,我都愿意。”   媚儿看着他片刻,问道:“当真?”   徐玉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媚儿说道,“你原本乃是昆仑门下,不知道知不知道合欢门?”   “合欢门?”徐玉愣了愣,他曾听说过一些,合欢门乃是专修采补之术的一个神秘门派,为武林正道不齿,视为邪魔,和罗天圣教、鬼府并称为三大邪派。对了,徐玉想起媚儿所练的武功,叫什么姹女媚心大法,有着专门惑人心神的功效,而且,媚儿混迹风尘,想必就是为了修炼采补之术吧?   媚儿看他脸上的神情,知道他已猜到,当即笑道:“不错!我出身合欢门,我派的武功修炼之法,与别派大不相同,讲究阴阳调剂,以男子蓄精穴、女子子宫为气海,与普通人以丹田穴为气海修炼内功大不相同,所以,你虽然丹田穴被破,修炼我派武功,却没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要我加入合欢门,修炼贵派内功心法。”徐玉好奇的问道,这种练功之法,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媚儿点头道,“反正你也被昆仑派逐出师门了,修炼别派武功,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家师已到杭州,我曾问过他老人家的意思,他只想找一个传人,不让合欢门武功失传罢了。至于拜不拜师,入不入合欢门,他都不在意。我们这些邪魔歪道,并不像你们一样注重师门。”   徐玉不解的看着她,半晌方道:“你不是令师的传人吗?为什么他还要再找传人?还有,令师这般助我,又有什么条件?”   “我是女子,并不能修炼合欢门真正高深的武功心法,最多也不过练练姹女媚心大法,玉女心经之类的采补之术。我本只不过是师傅身边的一个侍女罢了,就因为天资还算不错,才蒙师傅青睐,破例收入门徒。至于家师的条件,那等你决定了,再说不迟。”媚儿道。   徐玉沉思了片刻,道:“只要能恢复武功,别的我也都不计较了。”   媚儿看着他,道:“有一件事我必须事先向你说明白,我派内力,并不能向别的内功心法一样,只要知道修炼之法,就可以修炼。”   徐玉大奇,心想知道了内功心法,若是还不能修炼,那还要怎样?难道其中还有什么窍诀不成?只听得媚儿继续说道:“我派内功,在知道了修炼之法之后,必须要有师门长辈,以本身内力输入体内,运行周转之后,体内有了真气,才能按着心法,自行修炼,我派称之为筑基。若是无人筑基,就算拿着本门的内功心法,照着练上十年,也毫无用处。”   徐玉心想难怪这合欢门被称为邪门歪道了,果真邪得很,连练个内功,也与众不同,当即问道:“不知道这筑基,是怎么个筑法?”   媚儿笑了笑,道:“我派既然称之为合欢门,这筑基当然是双修之法了。”   徐玉脸色一变,心中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想要修炼这合欢门的内功心法,就必须得先和这位名义上的师傅欢好,这——简直就有违伦常,难怪他们门派也不怎么注重师徒名义了,根本就没法在意吗?   徐玉想了又想,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若是我想修炼贵派的内功心法,是不是——是不是——就得和——你,咳咳——是不是由你给我筑基?”   出乎意料的,媚儿摇了摇头,道:“我根本就不懂筑基大法,我不是说过吗?我资质有限,根本就不能修炼本门高深心法吗?又怎能帮你筑基呢?”   “那由谁来帮我筑基?”徐玉想到要自己和一个陌生人欢好,心中不禁大感尴尬。   “当然是由家师了。”媚儿笑道,“怎么样?你决定要不要修炼我派武功?”媚儿问道。   “让我想想!”徐玉道。 第045章   “我会给时间让你考虑,另外告诉你,家师是男人,你若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媚儿笑道,趁着他失神的瞬间,飞快的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而后又风情万种的笑道:“家师在杭州只留两天,如果今天晚上,你不去柔情司,那么,就当媚儿什么也没说就是了。”   说着,媚儿敛裾为礼,转身走了出去。   徐玉呆坐在原地,没有起身送她,只看着她远去后,才双手抱头,痛苦的呻吟,天啊!他该怎么办?难道想要恢复武功,就非得如此吗?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下来,阿大已经过来瞧过他好几次了,见他就这般呆呆的坐着不动,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中了邪一般,叫他也不应,心中免不了着急,但也没办法,眼见天色已晚,忙进来掌灯,叫道:“公子,该吃晚饭了。”   徐玉吃了一惊,仿佛突然被人从梦中惊醒了一般,看着阿大,问道:“天黑了吗?”   阿大点了点头,道:“公子,你怎么啊?病了吗?要是不舒服,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吧!”   徐玉摇了摇头,挤出一丝苦笑,道:“我没事,我要出去了,晚饭就不吃了。”   “你要去哪里?”阿大忙问道。   “柔情司。”徐玉说着,就走了出去,去总是要去的,至于最后要不要恢复武功,取决权还在他身上,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柔情司里,依然是灯红酒绿,热闹非凡,老鸨想必早就得到了吩咐,一见着他就立刻吩咐人送她上楼。   徐玉进入媚儿的房间,媚儿早就在等着他了,见着他忍不住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家师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   徐玉看着她,半晌方才问道:“令师呢?”   媚儿笑了笑,拉着他道:“你跟我来。”说着就领着他走向那道暗门,徐玉看时,原来那门后竟然别有洞天,里面布置精致华美,远胜外间,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坐在桌前,正在饮酒,旁边有四个美艳无比的侍女,侍侯其中。   媚儿走到那青年身边,施礼笑道:“师傅,徐公子来了。”   那青年回过头了,冲徐玉微微一笑,徐玉不觉吃了一惊,那青年相貌俊美异常,而笑容之间,更有着说不出的媚惑之力,皮肤光滑柔嫩,竟如同妙龄处子。   “过来!”那青年见了徐玉,也似乎愣了一愣,向他招手道:“你过来。”   徐玉慢慢的走到他身边,那青年拉住他的一只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片刻,方道:“果真是天生情种啊,老夫枉活了八旬,还是第一次见着像你这般俊美的孩子。”   徐玉不禁呆住了,什么呀?这人无论从哪里看,都只有二十五六,可他竟然自称老夫,还说什么活了八旬,是他耳朵有问题,还是这人有问题?   那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老夫情魔,今年已经八十有二,媚儿没对你说起过吗?”   “八十二?”徐玉忍不住惊呼道,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的情魔会有八十多岁。   情魔笑道:“你不用觉得惊讶,我合欢门的武功最注重采补之术,驻颜不老并不是什么难事。”   徐玉也知道,内力深厚的人可以驻颜不老,但——这情魔,也太夸张了吧,八十岁的人看起来居然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太不可思议了。   “前辈!”徐玉看着他,问道,“媚儿姑娘说您可以帮我恢复武功?”   情魔笑了笑道:“不错,我可以帮你筑基,让你重修内功,但是,筑基的过程,媚儿对你说过吗?”   徐玉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真的非如此不可吗?”   情魔又仔细打量了他片刻,道:“有别的方法,你若能答应我三个条件,老夫就破例成全你。”   徐玉闻言大喜,心想只要不是合籍双修,别的条件都可以考虑,一想到要被一个男人……他就觉得恶心,若果真如此,他宁愿一辈子也不恢复武功,就这般做个废人,当即忙道:“前辈请说。”   “第一,老夫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朝不保夕啊,你既然是我的传人,就得帮我料理合欢门,怎样?”情魔问道。   “前辈不是有媚儿姑娘吗?”徐玉问道,心想难道你这么多年都没有收一个弟子来继承衣钵,要不是我正好武功被废,有求与你,你合欢门难道还绝后不成?   “媚儿可以料理一些俗事,但这门主之位,却非你做不可?事实上,你只需要做一个挂名的门主就可以了,我合欢门早就凋零,哪还能和罗天圣教、鬼府相提并论啊!”情魔深深的叹息,又接着叹道,“二十年前,老夫也曾收过一个徒弟,资质相貌都是一流的,原本我还指望他能把合欢门发扬光大,但是,当年他什么人不好惹,偏偏去招惹那谪仙子水柔,惹恼了和平岛主,将他杀了……”   情魔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我派收徒,极是严谨,要求极高,这些年我也在四处寻找一个合适的传人,纵使有一些资质上佳之人,相貌却未必俊美,两者齐全者,几乎是凤毛麟角,就算偶然碰上了,人家大多也不愿意修炼我派武功。”   徐玉点了点头,心想若非我武功被废,否则的话,杀了我有也决不会去学你合欢门的武功。   “第二点,你练了我派武功,将来去一趟剑谷,帮我取回一样东西?”情魔又道。   “什么东西?”徐玉问道,心想这剑谷乃是武林圣地,怎么会和合欢门扯上了关系。   “是本门的武功心法,既然我要传你武功,也不防实言相告,合欢门的武功心法早就不再齐全,前一半武功是由师傅传授给弟子,门下弟子只要愿意,资质跟得上,都可以修炼,而后一半,却一直封锁在一只千年寒冰匣子里,那千年寒冰坚硬无比,纵有神兵利器,也伤它不得。匣子的开启方法,代代都是由上任门主,传给下一任的,只到我的太师傅,他莫名其妙的中毒而死,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说出那匣子的开启办法,就过世了。师傅和我想尽办法,也没法打开那匣子,我年轻的时候,爱上了剑谷的一位女子,她向我索要这匣子,说是要开开眼界,于是,我就把这匣子给了她。”情魔一气说到这里,顿了顿,取起桌子上的酒来,一饮而尽。   “师傅,那你后来就没有跟她取回来吗?”媚儿也是第一次听情魔说起往事,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情魔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根本就不是她想看看这匣子,而是她的情郎听说合欢门有这宗东西,心生好奇,想要看看,所以她就从我这里骗了去,讨好她的心上人。我知道实情之后,就去找她取回匣子,心想纵使打不开,是件废物,那也是合欢门的事,与他人无关。但是,她武功高强,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也许她还顾念一点前情吧,当时她并没有杀我,却逼我立下了毒誓,有生之年,绝对不可再去找她讨要匣子。”   媚儿忍不住愤愤的道:“太过分了!”   连徐玉也心生同感,这位剑谷的女子,太过分了。   “所以,我只能委托你去帮我取回这合欢门的至宝了!”情魔接着道,“当然,剑谷被称为武林圣地,必定人人武功高强,所以我也不强求,到时候你去了,她若肯归还也就罢了,若不肯,你也不要勉强,反正那匣子也打不开,他们要了去,也没用处。”   徐玉点了点头,觉得这情魔倒是性情中人,这等师门重宝,他也说得轻描淡写,好象全不在意。   “第三点却是必须要你答应的,那就是你在有生之年内,绝不可以娶剑谷女子为妻,当然,你将来若是爱上了剑谷女子,可以将她们变成你的女奴,或者始乱终弃,我都不管,要求就是,你不能娶她,我合欢门的门主,绝对不娶剑谷女子。”情魔看着他,神色坚定的道。   徐玉觉得有些好笑,剑谷是武林圣地,想必剑谷弟子也必定眼高于顶,又岂会看上他?他和剑谷,根本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一块的,情魔的这个要求,说了等于没说,当即也点头答应。心中却还在想,情魔的这三个要求,根本就不能算是要求,除了让他弄了个便宜的合欢门门主做做外,其他的两个,第二个成不成都无所谓,第三个要求几乎有点儿荒唐,不能算是要求。   但是——世事难料,徐玉又怎会知道他今后的事呢? 第046章   徐玉看了看情魔,说道:“前辈的三个条件,我都可以接受,只是不知道前辈用什么方法助我恢复武功?”   情魔笑了笑,道:“媚儿想必只对你说了一半,还有一半,她没有对你说,那就是筑基并不一定需要合籍双修,只需要有一个功力超过一甲子的人,以其毕身功力为基础,输入你的体内,也一样可以筑基成功,但条件是,你所受的痛苦,比之普通的筑基还要厉害十倍,你可承受得了吗?”   徐玉点了点头,道:“只要能够恢复武功,纵使身受再大的痛苦,我也愿意,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若是你愿意,就现在吧!”情魔笑道,“我明白内功被废的痛苦和无奈,所以也知道你必定很心急。”事实上情魔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徐玉,那就是不用合籍双修之法筑基,而单凭深厚的内力做基础,后果就是施法之人必定会赔上一甲子的功力,稍有不逊,连命都可能会搭上,所以,合欢门虽然有这种法子,却从不使用。   “那好吧!”徐玉道,“就在这里吗?”   情魔点了点头,道:“媚儿和我的这四个侍女武功都还不错,让她们在外面守着,相信不会有问题。筑基虽然痛苦,但不会太久,最多一个时辰,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情魔说着,又吩咐媚儿道:“你们几个都出去吧,在外守着,千万别让人进来打扰。”   “是!”媚儿和那四个侍女齐声答应,一起退了出去。房里就只剩下了情魔和徐玉两人。   情魔看着他片刻,方道:“媚儿告诉我,你破了她的姹女媚心大法,害得她遭媚心大法反噬,差点儿走火入魔,可有此事?”   徐玉点了点头,应了一个“是”字。   情魔在屋里来回的走了两步,终于道:“这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凭着自身的定力,抵御得了姹女媚心大法的诱惑,难道和你丹田穴被破有关吗?”   “我也不知道。”徐玉说道,心中很想告诉他清源心经的事,但一来清源心经过于荒诞,二来更关系到风清子以及昆仑派的私隐,所以终究忍住了没说。   “这个问题我也不想追究,只是我觉得奇怪,我派的姹女媚心大法,就算是同为女人,也一样具有不可抵御的媚惑之力,为何偏偏对你毫无用处?”情魔百思不得其解,“若是你身怀上乘内功心法,内力深厚,那倒也还罢了,偏偏你丹田穴被破,内力尽失,怎么会这样呢?”   徐玉自然是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所以只好不做声,只听得情魔又道:“过了今夜,你就是合欢门的门主了,为了门下女弟子考虑,你应该好好的研究一下,毕竟媚心大法反噬,相当危险,媚儿算是幸运的了。”   徐玉只好听着,心想听他言下之意,好象今天过后就要把合欢门交给自己了,而且,在合欢门修炼这姹女媚心大法的女弟子,好象还不少呢!   “你觉得我的那四个侍女怎么样?”情魔又问道。   “不错啊!都是人间绝色。”徐玉答道,不明白他这个时候好好的问这等不相干的问题干什么。   “让她们以后侍侯你如何?”情魔又道。   “前辈,别开玩笑了。”徐玉俊脸微微一红,心想难怪他被称为情魔了,连这种情况下,这种事也开玩笑,自己的侍女岂能随便送人?他看得出来,那几个女子,必定都是他的专宠,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带在身边了。   情魔脸色一正,说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若我有什么不测,你得帮我照顾她们。”   徐玉点了点头,心想若只是照顾她们,倒也罢了,当即说道:“别说您助我恢复武功,对我有大恩,就算你我毫无瓜葛,今日萍水相逢,您托付我,我也会帮你照顾那四位姑娘的。”心想反正莫闻玮是宝庆银楼的老板,想必养几个闲人,还养得起吧。   “如此甚好!我们开始吧!”情魔听他答应,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铺着锦毯的床上道,“把外衣脱了,盘膝坐下。”   徐玉依言而行,脱去外衣,在床上坐好。情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匣子来,打开匣子,取出七枚银针,对他说道:“我要用银针封住你全身七处大穴,到时候你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口不能言,你思想上要先作好准备。”   徐玉笑了笑,道:“前辈开始吧,反正徐玉已经把这条命交给你了。”   情魔也忍不住一笑,道:“这倒也是,如果我想害你,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一掌就够了!”说着,取过一枚银针来,刺入了他头顶百汇穴,接着是玉枕、命门,中膻等七处重穴,徐玉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所有的感官全部都失去了作用,只剩下了脑袋还能够思考。   接着,他就觉得有一股真气,顺着已经被废去的丹田穴进入体内,真气顺着经脉逆向而走,所到之处,如同刀割针刺,痛苦不堪。但是,这还是刚刚开始,随着真气每推进一点,这种痛苦也在不断的增大,徐玉清楚的感觉到,仿佛经脉已经被这股强大的真气冲得破裂,血管爆裂,全身仿佛至于刀山之中,痛得他尖叫,但是,他却发不出丝毫声音,他想要挣扎,然而,全身却都动弹不得。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非得要有一甲子的功力,才能够使用这种筑基之法了,因为功力略为浅薄一点,也根本不可能冲开原本正常运行的经脉,另辟蹊经了。   不到一柱香时间,徐玉身上的内衣已因痛苦而全被汗水湿透,这是他才明白,为什么情魔要一再强调筑基的痛苦了,这种痛苦,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忍受的,相比之下,当时高群英对他施用的种种酷刑,简直就是小儿科了,根本算不了什么,然而,在那七根银针的控制下,他连人体本能的最基本反应也失去了,想要以昏死过去来逃避都做不到,这根本就是对人最残酷的折磨。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玉感觉仿佛有一年般漫长了,猛觉得遍体一松,真气畅行无阻,顺着经脉以一种特有的方式开始运转,所有的痛苦全部在一瞬间消失了,体内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甘畅淋漓,舒服无比,耳边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好了!功行七十二周天就行了。”   徐玉依言而行,渐渐的进入到物我两忘之境。   情魔的全身衣服也一样湿透,这时拭了拭头上的汗水,慢慢的走了出去。   “师傅!”咋见他出来的媚儿和他的四名侍女同时惊呼出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情魔叹了口气,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为什么会这样?”媚儿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叫道,眼见原本还如同青年的情魔,竟在转眼之间,头发全白了,原本光滑如同妙龄处子的肌肤,如今也已枯萎,皮肤上面重重叠叠尽是皱纹,他竟然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由原本还保留的青年模样变成了一个垂暮老者,怎不叫人吃惊呢?   “师傅,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你!”媚儿再也忍不住,扶着情魔在床上躺下,失声痛哭道。   情魔摇了摇头,道:“傻孩子,那徐玉跟我非亲非故,我又怎会因你一句话就用毕身功力帮他筑基呢?为师纵然宠你,也自私得很,不会用自己的老命开玩笑的。但是,我年青的时候,欠下了别人的债,今日人家来索取了,哎——转眼之间,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师傅!你说什么呀?媚儿不懂?”媚儿爬在他身边,早就泪眼迷离,而他的那四个侍女,此时更是放声大哭。   “为师来杭州的目的,就是受人所托,帮徐玉筑基,让他恢复武功,这样说,你明白了吗?还好,徐玉答应接任我合欢门门主之位,能找到这样一个传人,我也算死得其所了。”情魔长长的叹息,说道。   “是谁?我合欢门的武功心法,别人如何会知道?又怎会知道可以帮他恢复武功?”媚儿惊问道,事实上,连她都不知道,不用合籍双修之法,也可以凭深厚的内力筑基,这个人却是谁,竟然对合欢门的一切,如此了解。   “你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们,当年我欠下了这个人的人情债,而如今,他又以我合欢门上千弟子的性命做要挟,我不得不从啊!对了,这事别告诉徐玉,就让他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让他领我的情,这样,他才会甘愿为合欢门效力,以他的聪明才智,将来一定可以把合欢门发扬光大的。”情魔说到这里,忍不住低低的喘息,竟似十分疲惫。 第047章   “不!只怕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不说,恐怕就没时间说了。”情魔苦笑道,“媚儿,以后合欢门你得多操一点心了。”   “师傅!你放心就是!”媚儿哽咽道。   徐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体内真气澎湃,心中大喜,忙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前辈!”但是,房里空空的,没有人答应他。   徐玉心想必定是情魔帮他筑基完成后,就先出去了,他此时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欢喜,极想找情魔道谢,当即忙打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啦?”看着哭得如同泪人一样的五个女人,徐玉大惊,忙问道。   “师傅!”媚儿此时早就哭得双眼红肿,哽咽着指了指床上的情魔。   徐玉顺着她的手向床上一看,若非媚儿称他师傅,而这人又穿着情魔的衣服,他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颓靡的老者,还是刚才给他筑基,风流倜傥的情魔。   “孩子,你过来!”情魔向他招了招手,无力的说道。   徐玉快步走到他跟前,握住了他因肌肉萎缩而枯竭的手,叫道:“前辈——师傅——怎么会这样?你这是怎么啦?”虽然情魔没有说,但他也已经猜到,情魔的突然衰老,必定和跟自己的筑基有关。   “我用了毕生的功力,才帮你筑基完成,而我的容颜,原本早就该变成这个样子了,只是一直有深厚的内力支持着,如今就算变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你看见过哪个八十岁的老人,不是我现在这副德性。”情魔故作轻松的说道。   “不不不!”徐玉叫道,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下,道,“不是的,你为什么早不说,如果我早自己这样,我宁愿不要恢复武功。”他并不是自私的人,如果他真的知道筑基的后果是要情魔付出毕生的功力以及生命作代价,他真的会考虑放弃,毕竟这是别人最宝贵的生命啊!这个恢复武功的代价太大了,大到了他几乎承受不起,也担当不起。   情魔摇了摇头,笑道:“好孩子,不要太伤心了,我已经是八十岁的人了,就算今天不给你筑基,也活不了几年了,人总是要死的吗?没什么要悲伤的,从生命开始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意味着死亡是最终,也是唯一的一个结局。以后合欢门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你可以问媚儿,还有,你们四个,过来——”   情魔指着他的四个侍女,示意她们过来。徐玉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在房里的时候,情魔要他答应照顾他的四个侍女等语了,他根本就知道筑基后他会功力尽失,迅速老去的后果,可是,自己跟他萍水相逢,他竟然会为了自己,甘愿做如此牺牲,想起聂霆来,反观之下,不禁升起了浓浓的恨意。   四个侍女忙走到他身边,齐声问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情魔笑了笑,道:“你们跟随我多年,我临去之时给你们找了个好归宿,也算了却了我一桩心事,刚才徐公子已经答应了,以后你们就好好的侍侯他吧,他可比我年轻英俊得多,看在我的份上,想必也不会亏待你们。”   “主人,我们……”四个侍女正准备说什么,情魔摇了摇手,道:“什么都别说了,这是我临死之前最后一个决定了,以后你们就是徐公子的人了,记着,待他就如待我一般,可别耍脾气。”   说着,又向徐玉道:“孩子,这四个丫头平时脾气被我宠坏了,难免娇懒了点,你看在我面子了,以后就迁就着点她们吧。”   徐玉点了点头,有心不想要他的这四个丫头,但他瞧情魔的样子,知道他已命不久矣,这是他临终所托,若是不答应,必定伤了他的心。心中暗想,我暂时先答应他就是了,等将来我大不了找个好人家,分别把她们都嫁出去,给她们找一个真正的好归宿,也就得了。   情魔哪知道他的心事,见他点头,似乎甚是高兴,又道:“你是不是以为合欢门乃是邪魔歪道,心中很是不以为然。”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道,“世人皆以为,双修之术,肮脏且下流,涉及淫秽,事实上根本就是错误的理论。   天地所生阴阳二气,乃是自然调和,所谓独阴不生,孤阳不长,就是这个道理,是以天地万物,皆分阴阳牡蛎,阴滋阳长,互相调剂,才是自然之道,阴阳调和,生命才得以延续,生生不息……你想,无论是佛宗还是道教,都以正统自居,讲什么修生养性之道,道什么清心寡欲之说。但是,如果普天之下,所有的人都信任佛宗道教,那么,生命还如何延续,人类岂不等于是在自杀吗?”   徐玉咋闻此理论,不禁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哪还说得出话来,但隐隐之间,又觉得他的话极有道理。只听得情魔又接着道——   “人非草木,更非禽兽,草木禽兽,交媾只是为了生命的延续,乃是循自然之道,但人不同,因为人有感情,为了这个情字,不知造就了多少传说,成就了多少不朽的传奇。而我合欢门虽讲究采补之术,但从不勉强,更和江湖中那下三滥的淫秽不可相比,我派讲究的以情为本,阴阳互调之术,你将来就会渐渐的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这人啊!感情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说不明白。”情魔说到此,声音渐渐低沉,忍不住深深的叹息。   徐玉劝道:“师傅,您休息一会儿吧!”   情魔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枉活了八十多年啊,枉称情魔两字,对这个情字,可一直看不透,当年,爱我的人被我亲手杀死,我爱的人却弃我而去。在这三千红尘之中,每一个人其实就像是一个圆,在生命的轨迹里不停的滚动,不小心和别的圆碰上了,也许就会出现火花,出现交集,但是,就算这两个圆完全的重合,也还是独立的圆,不可能说会融合的,一旦有外在的因素加入,还是一样会分离。当爱情浪漫的粉红色慢慢的褪去,剩下的只是平静的灰色,随着时间的流逝,爱情也一样会变质,发霉甚至腐烂,所以,若是一味的追究天长地久,生死与共,反而会自取其辱,倒不如顺其自然,平庸的人,平淡的生活,也许那才的真的。若是当爱情的繁华与浪漫全部散去,一切都归于平庸,还能不离不弃,白头偕老的,那才是真正的至死不渝。哎——有些东西,尤其是感情,那根本就强求……不得,一切都只能听从老天的安排,若是……一意孤行,反而会恰得……其反……”   情魔似乎已不再是对他说话,只的喃喃自语,仿佛只是对自己的感慨,对“情”一字的无奈,眼神已经渐渐涣散,语音也越来越低了,帮徐玉筑基,已经耗去了他所有的功力,八十多岁的生命,突然失去了内力的支持,已经油尽灯枯了。   但是,徐玉心中却震惊莫名,暗中咀嚼着他的话,觉得人生至理,也不过如此,不禁又想起了自己随身佩带的那块玉佩上的两句话——   “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真的是吗?   “师傅!”   “主人……”   五个女人的同时尖叫,猛得将他惊醒,见情魔已到了弥留之间,不禁大惊,忙握住他的手,输入一道真气,情魔灰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异样的酡红,微微睁开眼来,徐玉知道他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忙问道:“师傅,你还有什么吩咐?”   情魔微微一笑,道:“我一生爱洁,我死了以后,别把我埋进黑暗潮湿的土地里,我无法容许我的尸体慢慢的腐烂发臭,把我的身体烧了,骨灰也不要埋葬,就让它随风化了吧,散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我也算……也算……真的解脱……了。”情魔断断续续的说道——   “孩子们,不要哭啊……如果你们的眼泪,能够让我不死,那我宁愿……你们哭,但是,就算你们哭肿了眼睛,还是留不住我,倒还不如不哭……我宁愿看到你们开开心心的活着,那样……那样……我走也走得……放心了……特别是……特别是……你们女人,哭坏了……眼睛不好看……”   “师傅!”徐玉再也忍不住,俯在他身上,失声痛哭,情魔原本握住他的手此时已无力的垂下,但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本他只是被迫给徐玉筑基的,但在他临死之前,却是如此的平静,如此的心甘情愿,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包括他如此的死亡。也许那原本要挟他的人也始料不及吧?他到底是要挟了他还是成全了他?   徐玉从见到他开始直到他死亡,也不过一夜时间,但他此时的悲伤,却胜过了任何时候,这个仅仅刚认识他的情魔,却为了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份恩情,是他付出任何代价都偿还不起的,又怎么能叫他不伤悲呢?   房里早已是一片哭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媚儿站起来身来,低声说道:“不要哭了!师傅不喜欢我们哭的,我们帮师傅整好衣服,准备他老人家的后事吧!”   房外,天刚朦朦亮,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一个生命却从此永远消失了,但是,活着的人始终还是要活着,继续着他们未完的人生旅程。 第048章   按照徐玉的意思,至少也得停灵七天,他和媚儿理应按弟子之理守灵,但媚儿却不同意,说师傅最不喜欢这些俗礼,最多停灵三天,三天之后,那按情魔的意思,火化遗体。徐玉拗不过她,只得一切听她按排,毕竟他与情魔只是初识,而媚儿却跟随了他多年。   徐玉打发人回水云轩,说自己在柔情司有些事情,这几天都不会回去,让水先生不用找他。至于水先生会不会误会他沉迷于柔情司里的温柔美人,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二来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灵堂就设在了柔情司后面的一座独立的小院里,因为一切从简,也没有通知任何武林中人,所以,除了徐玉、媚儿和情魔的那四个侍女,就只有柔情司的老鸨和几个属于合欢门的弟子过来拜祭,而柔情司却正常营业。是以整个灵堂里显得冷冷清清,徐玉又不禁黯然伤感,想情魔好歹也是一门之主,死后的丧事竟然办理的如此简单。想当年昆仑派林祖师过世的时候,停灵七七四十九天,还请了和尚道士念经超度,通宵达旦的灯火通明,所有弟子均在灵前守灵,江湖朋友纷纷来吊,可比这不知要热闹了多少倍。   媚儿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当即把合欢门的一些营业收入帐册和门主令符取过来给他——那个合欢门的门主令符也与别的门派不同,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绣花香囊,也不知是什么布料所制,多年的传承,色泽依然艳丽如新,入手光滑柔软,里面也不知装的是什么香料,如兰似麝,香气扑鼻。   情魔的一个叫如兰的侍女过来,帮他带在身上,笑道:“我们合欢门和别的门派不同,没有什么宝物做门主令符,就只有这个香囊,不过你也别小看了这个香囊,它可是纯玉芝雪蚕丝织成的,刀剑难伤,水火不侵,里面的香料更是我们合欢门特制的奇香梦思萝,有提神醒脑的作用,更是迷药的克星。”   徐玉忙点了点头,不知道这玉芝雪蚕丝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那梦思萝又是什么东西,但听说是迷药的克星,心中却是甚是欣喜,暗想带着这香囊,以后倒不怕别人用迷药了。   如今他已经知道,情魔的这四个侍女的名字——分别是以四季之花为名,前面添了一个虚字,是以最大的叫如兰,依次是即莲、似菊,若梅,人如其名,如兰清雅,即莲纯洁、似菊孤高、若梅英姿勃勃,各有特色,徐玉不得不佩服情魔的眼光,这四个女子,无一不是绝色,比之这艳冠群芳的媚儿,也不多让。   翻了几本帐册,徐玉就发现,合欢门的大部分弟子都隐身在妓院之内,门下大部分产业也都是妓院,几乎中原各地,都有着合欢门的青楼,心中不禁暗想:我岂不成了天下最大的妓院老板了?因此忍不住问道:“合欢门共有多少座青楼?”   即莲笑道:“大概七十多处吧?主人,你问这个干什么?”自从情魔临终所托之后,她们四个就改口叫他主人了。   “七十多处?”徐玉忍不住惊呼出声。   “具体是七十二处!”媚儿在旁边接口道。   “每一处的生意都像柔情司这般好吗?”徐玉问道,想必这个合欢门还很有钱,如果每一处青楼都像柔情司这样日进斗金的话。这几天他在柔情司,可清楚的明白着这青楼几乎就是销金穴,自有着那些自命风流的公子哥儿,寻欢作乐财大气粗的大老爷们以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江湖豪客,都毫不吝啬的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散。   媚儿想了想,回答道:“也不竟然,像京城和扬州、苏州就有几处比这边的生意更好,而别的地方,有好有差,主要得看各地的经济情况,富裕的地方相对来说生意就好一点,贫穷的地方就差一点,无法统一统计的。其实,青楼的生意好坏根本就影响不到我们合欢门具体的收入。”   “为什么?”徐玉不解的问道,心想七十多座青楼难道还不是合欢门的主要产业不成,难道还有什么比之更赚钱的行业?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若梅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   只听得媚儿道:“当然,青楼只是修炼合欢门武功必须具备的条件罢了,一般情况下来说,青楼的收入只供门主个人使用,岂能当作主营业收入?而青楼的另一个作用是收集情报,我们有着最灵通的情报,也许连称消息最灵通的丐帮,也未必及得上我们。我们最主要的收入是却是香料和春药。”   “噗——”徐玉喝在口里的一大口茶全部喷了出来,还有一些茶水呛进了肺里,当即不停的咳嗽,即莲和如兰忙帮他捶着,问道:“怎么啦?”   徐玉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问道:“春药也能卖钱?”   媚儿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为什么不能?春药不但能卖钱,而且价格还不错,我们的春药并不是普通的春药,并的是像你想象中的一些江湖中下三滥的淫药,主要是起一些……”说到这里,媚儿毕竟是女子,纵使多年混迹风尘,提及这男女之事,也不觉脸红,道,“反正你以后就会明白的。”事实上合欢门所卖的春药,就是一些性药,自然是大有销路,财源滚滚了。   徐玉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眼见媚儿不好意思说,他比媚儿再这方面更加面皮薄,哪敢再问,忙岔开话题道:“那香料呢?”   媚儿见他不再追问,不禁松了口气,对于这个愣头青,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呢?忙道:“香料我们主要是从一些植物里提取香精,比如玫瑰、荼蘼,金银花,兰、梅、菊等以及一些香草,然后以一些特殊的方法兑入酒精,再进行一些处理,制成香水,主要是供应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使用,熏衣服或者直接涂抹在身上,那是香气四溢,极受欢迎的,而且,这香水是师傅发明的,当时他在一本古书上看到了关于对一些香料的描写,于是就试着采鲜花照着提取香精,大概花了两年时间,才算试验成功,本来只是供本门的一些女弟子使用,后来竟然有人寻上门来买,师傅灵机一动,就专门买了一些土地,种植花卉香草,制成香水出售,因为成本较低,而售价又高,利润极好,所以很快就成了我们合欢门另一宗主要收入了。”   “江湖门派也要经商牟利吗?”徐玉不解的问。   媚儿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我的大少爷,难道你师傅——不,聂掌门从来就没有对你说过这些吗?”   徐玉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昆仑派好象什么生意也不做。”   “是!我倒忘了,你昆仑派算是最穷的门派了,就靠着附近的一些薄地渡日,也难怪你不懂这些经济之道了,你也不想想,江湖中人难道就不是人吗?没有钱,他们吃什么,如果一个人连饭都吃不上,还谈什么开宗立派,广收门徒,把本门发扬光大什么的?”媚儿笑道。   徐玉连连点头,心想这话极有道理,当即又问道:“那别的门派都做些什么生意?你知不知道?”   媚儿点了点头,道:“也知道一些的,像两大世家就的什么生意都做,也因为他们世代经商,所以有着别人无法比似的优势,是普通门派没法比的。一些黑道中人,主要是靠收取保护费用、或强占码头,收取一定的银两,比如说江运,就由大江门控制着,还有就是打家劫舍、巧取豪夺之类,比如说空空派,就是以偷来养家糊口的,但这都还不算是荒唐,毕竟是偷是抢,人家过是也都是刀头舔血,剑底偷生的日子,没什么好说的,惟有一个邪门门派,竟然靠挖取坟墓,大发死人之财,当真是令人恶心。”   徐玉听到此,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心想这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连这种事居然也有人做,还当作了一种行业?事实上,他也是大惊小怪,孤陋寡闻了,盗墓自古以来,便一直存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七大剑派、少林武当呢?”徐玉这时好奇心已被她勾了起来,忙问道。   “七大剑派多多少少都有着一些地盘,或着偶有经商,倒没什么特别的,其中最富有的就是被你控制的崆峒派,他们每一代都有专门负责经商理财之人,所以算是最富有的了,这一代就是潘玉奎,你不会不知道吧?”媚儿笑问道。   徐玉想了想,崆峒派门下,就连一般的小弟子也个个衣纱光鲜,决非昆仑派能够相比,而在扬州临走的时候,潘玉奎更送了好些奇珍异宝给他,原本他还没在意,如今听媚儿说起,才想起来,崆峒派若是没钱,姓潘的又怎孝敬得起自己?   “至于少林、武当,他们都算是大财主了,历代帝王都有封地,而少林又受十方香火,不是别的门派能够比得上的。”媚儿接着说道。   徐玉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怎知道崆峒派被我控制的?这事江湖中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啊?” 第049章   “没几个人知道?”媚儿忍不住反问道,“大概除了养不起眼线的昆仑派,知道的人不会太少,崆峒派有那么多的弟子,如今吕靖莫名其妙的失踪,别人都是傻瓜?不会怀疑?随便抓个崆峒派弟子一问,还不什么都明白了?”   徐玉点了点头,道:“是我忽视了。”   “你不是忽视,你虽然聪明,却根本就没有江湖经验,不懂得江湖中的一套规律。”媚儿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大概是第一次外出吧?”   徐玉没有说话,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别说我了,还是谈谈经济之道吧,除了合欢门,和你们并名的鬼府和罗天圣教呢?他们都做些什么买卖?”   “鬼府既然称为鬼府,赚得也是死人钱,他们主要是卖寿材,几乎所有的寿材生意,全让他们垄断了,而罗天圣教也和两大世家一样,有着多年的经济基础,什么生意都做,若论财力,只怕我们合欢门和鬼府合起来,也及不上罗天圣教。”媚儿不无感慨的道。   接着想了想,看着徐玉又问道:“我看你和莫府走得很近,你知道宝庆银楼的幕后老板是谁吗?”   “宝庆银楼还有什么幕后老板?”徐玉好奇的问道,“莫闻玮说那的他的祖传产业啊?”   “我真搞不懂你这个人!”媚儿苦笑着道,“你也不想想,江湖中不管是黑白两道,哪个不爱钱,莫老板背后若是没有强大的武林势力支撑,宝庆就如同一快肥肉,别说别人,连我都忍不住要把他吞了。”   徐玉想了想——对啊!宝庆财大气粗,若就凭着莫闻玮那三脚猫的剑法,根本就守不住这么大的产业,当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幕后的老板是谁?”   媚儿摇了摇头,道:“这次莫老板请我去帮他做珠宝宣传,我是故意不答应的,原本就是想引出他幕后的那个人,说实话,在没认识你之前,我对宝庆很感兴趣。那天你和莫老板一起来,妈妈(解释一下,对妓院的老鸨,青楼姑娘们都称她妈妈)过来告诉我,我心中还暗自欣喜,暗想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可以接着一打听,我就把你的身份弄得明明白白了。”   徐玉好奇不已,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是昆仑派暗中支持宝庆?”   “昆仑派?”媚儿嗤之以鼻,冷笑道,“不是我看不起昆仑派,这几年昆仑是越来越没落了,若果真是昆仑派的话,别人我不知道,我合欢门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吞了,我想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或许还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但罗天圣教和鬼府以及那些黑道大佬们,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宝庆的老板恐怕早就换人了。”   徐玉心想昆仑派也不至于就像你说是那么不济吧?但转念一想,同为七大剑派的崆峒派的掌门人吕靖,武功可比自己的师傅聂霆要好,而当初曾大牛更是毫无顾忌的上昆仑派强索叶上秋露,显然就没把个昆仑当个回事。   “那你想宝庆的幕后老板会是谁?”徐玉问道。   媚儿想了想,道:“正因为查不出来,所以才显得神秘,这些年连到宝庆想打打秋风的江湖朋友,都没人能全身而退的,几乎都让宝庆留下了记号,所以,我们怀疑,宝庆的背后可能是江湖三大圣地中人在支持。”   “三大圣地,就是隐湖、剑谷、和平岛?”徐玉不可思议的叫道,“他们也掺和这挡子事?”   媚儿冷笑道:“你把三大圣地也看得太崇高了,他们也不过是普通的人罢了,只要是人,就必须要吃饭穿衣花银子,钱乃是必须之物,又有什么不可能了?”   徐玉除了点头赞同她的话以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但想想莫闻玮和武林中神圣之极的三大圣地,怎么都觉得联系不上来。   想了想,徐玉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下去,心中却是感慨万千啊!若非他今日听媚儿所说,他还真不知道这经济之道呢?原本他在昆仑山上的时候,听师傅师娘们说起一些江湖豪侠之事,以为只要练好了武功,一剑在手,行侠仗义,快意恩仇,那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他可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钱的问题,更是从未花心思去考虑过。   转眼之间,三天已过,按照情魔的遗愿,火化了他的遗体,骨灰就散在了西湖之中,徐玉跟媚儿别过,自回水云轩而去。   刚走到半路,猛得从路边窜出几个身着公服,官府衙役打扮的人来,上来不由分说,就将他拿住,口里说道:“奉知府大人之令,捉拿江洋大大盗。”   徐玉吃了一惊,忙叫道:“几位官差大哥搞错了吧,我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   “没错,抓的就是你!”说着不由分说,就拿铁链将他锁住,徐玉有心想要反抗,但也知道江湖中有一句老话,民不跟官斗,自己虽然不怕他们,但水先生和莫闻玮都在杭州有家有业的,一旦官府追究起来,难免要连累他们,纵使不惧,恐怕也要找麻烦。而自己从来就没有得罪过官府中人,想必这是一场误会,倒不如跟他们去官府走上一趟,到时候哪怕见情况不妙,再走也不迟,想必这群衙役,也没人能拦得住自己。于是就任由他们用铁链将他锁了,推推拉拉的将他带走。   那几个官差径自把他带到杭州知府府上,也不过堂审问,就把他关入一座肮脏之极的大牢里,徐玉忍不住叫道:“把我的刑具解开呀!”眼见牢里还关着四五个别的人,除他以为,别人都没铁链束缚。   一个官差冷笑道:“对于你在种江湖中人,没有穿了你的琵琶骨,废了你的一身武功就蛮不错的了,还敢跟我讨价还价,是不是想挨顿鞭子,才肯老实?”   徐玉不仅苦笑,心想自己是倒了什么霉了?竟招惹些无妄之灾,好好的,又被抓来了大牢,当即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至少他带着手铐脚链总比挨鞭子要好。   那官差见他不再说话,冷哼了一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到了这里,凭你是谁,都得给我老实点。”说着,把牢门锁上,带着那几个人走了出去。   徐玉除了苦笑以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眼见这牢房只有两丈见方,除他以外,还关着五个人,那五个人皆是衣不蔽体,赤足散发,瘦得皮包骨头,牢房阴暗潮湿,墙角里放着一只便桶,散发着臭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见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想必快要天黑了,只见牢门忽然打开,那原本坐在墙角的五人忙都站了起来,只见一个官差提着一只木桶走了进来,叫道:“吃饭了!”说着,就拿了六只盆子,从桶里盛了饭,放在地上,随即又走了出去,把门锁上,自向隔壁的牢里送饭,徐玉冷眼旁观,见这知府牢房里,还真关了不少人。   那五个人此时已经从地上端起盆子来,就用手抓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好象都饿了很久的样子。徐玉还是早上吃过早饭,到现在为止,也有一整天了,肚子也早就饿了,但眼见那牢饭粗糙,还散发着微微的酸味,想必已经馊了。这些日子他住在水云轩,水先生父子对他又极是巴结讨好,饮食起居自然是不敢有一点怠慢,平时不是山珍海味,就是风味的地方精致小吃,而楼外楼的厨艺更是一绝,他的口味已被惯坏,哪会对这变质的粗糙牢饭有兴趣。   而此时那五人早已吃完了自己的一份,十只眼睛全都盯在了他的那份上,其中一个年龄略大的老者从地上拿起了盆子,走到他身边,说道:“小哥儿,你吃一点吧,我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但就算你家人想要救你,花银子打点也得好几天的工夫,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啊,一天不吃饿得慌,这里一天只有这一顿,你要是不吃啊,这得饿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了。”   徐玉不禁吃了一惊,问道:“你说?他们每天就给你们吃一顿?”心想难怪他们一个个都一付皮包骨头的样子,这简直就是虐待吗!想来自己再忍上一天也不成问题,当即笑道,“老伯,你们几个人把我这份分了吃了吧,我不饿。”   “你当真不吃?”老者又问道。   徐玉肯定的点了点头,那老者忙招呼其余的四个人,不到片刻,徐玉的那份也让他们吃了个底朝天,徐玉眼见那老者莫约五十开外,头发却已经花白,忍不住问道:“老伯,你犯了何罪,被抓了进来?”   老者想了想,道:“这事说来话长啊,也怪我一时糊涂啊,六年前,我那结发的老太婆死了,我因为有着几亩薄田,日子还过得去,隔壁的一个大嫂的给我做媒,说得是邻村的一个寡妇,我也就同意了,哪知那寡妇极不守妇道,过门不到半年,就跟别人勾搭上了,我气不过啊,跟她吵了两句,那天晚上,偏巧我又喝了点酒,一怒之下,就失手把她给杀了。” 第五卷 杭州风云 第050章   徐玉听到这里,忍不住“啊”了一声,原本对这老者极是同情,还以为他有什么冤情,如今听来,才知道他倒并不是冤枉的。只听得老者继续说道:“她娘家告到了官府,本来是死罪的,知府老爷开恩,念我年事已高,又情有可原,就判了个二十年监禁。”   接着那四个人也陆续说了自己的罪状,徐玉听了,这五人倒没有一个是冤枉的,想来这个知府倒还不是太混蛋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抓了自己?   几人正在说话,只见又有几个人举着火把,走了进来,隔着牢门的栏栅,徐玉忍不住轻轻的“咦”了一声,那几个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柔情司跟自己争夺媚儿的胖青年,那胖青年见着徐玉,得意的笑道:“怎么?没想到吧?”   徐玉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明白,必定那天莫闻玮得罪了他,为自己抢了媚儿,他心怀怨恨,所以将自己抓来,报复一番,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倒也不在意了,心想我又没有作奸犯科,也倒不用怕他,因此冷笑道:“你身为朝廷命官,无辜抓人,滥用职权,难道就不知道王法吗?”   那胖青年摇了摇头,冷笑道:“你错了,我并的是朝廷命官,我爹才是杭州知府,所以就不存在什么滥用职权的说法,至于王法吗?在这里,还不是我说了算。而且,我也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所以我也并不准备为难你,只是打你一顿出出气罢了,这个哑巴亏你是吃定了,就算你出去了,你也没法子来找我算帐,毕竟为了争夺一个粉头,让人抓进大牢,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像你这等有身份地位的人,断然不会自己说出去的。”   徐玉不禁愣然,心想这胖青年虽然胡来,倒还不笨,几句话就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为了争夺一个青楼女子,让人给抓进知府大牢,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哪里知道,这胖青年虽然不是杭州知府,而人也长得其貌不扬,但却足智多谋,这地方上大部分的案子几乎都是他破的,而其父也还清廉,平时对他管教也极严,这胖青年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幸好渔色,平日里无事就走马章 台,寻花问柳,对于那个艳冠群芳的媚儿,早就垂涎三尺,那天好不容易拿到了她的粉红色手帕,满以为必定得以竞争胜出,从而一偿宿愿,一亲芳泽,哪知道却硬是从半路上杀出了这个徐玉,让他愿望落空,因此上心里越想越恨,终于忍不住让人把他抓了来。   但他也知道,毕竟宝庆银楼财大气粗,得罪不起,因此上倒也不敢做得太绝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徐玉问道。   “也不怎么办,打你一百鞭子,然后把你送给莫老板,他若是还想在杭州继续混下去,想必也不敢为了这事,替你出头。我打听过你的来历,知道你是他挂名的师傅,并不是什么出生官宦世家的公子,所以我也不怕你会挟私报复。”胖青年得意的笑道,他至所以到今天才动手,就是派人打听徐玉的身世来历,是否是他惹得起的。   “来人,把他带出来,吊在这梁上,重重的给我打上一百鞭子。”胖青年又吩咐道。   眼见两个官差将他从牢里提了出来,拿着绳子就要将他吊起来,徐玉忙叫道:“等等!”   “等什么?”胖青年问道,“你别指望会有人来救你?”   徐玉依然笑道:“我没指望有人来救我,你能不能让我想一想?”   “想什么?”胖青年好奇的问道,心中却大感奇怪,一般人碰上了这种事,要么就是哭爹喊娘的大声求饶,要么就是气愤填膺的破口大骂,而能向徐玉这般笑着不动声色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让我想想到底要不要挨你这一百鞭子啊,好象我并没有错,所以,没必要挨这鞭子吧?”徐玉笑问道。   “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胖青年忍不住冷笑道,“要不要挨这鞭子如今可是我说了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住口,你这个畜生,尽给我惹事!”徐玉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胖子像一阵风一样滚了进来,走到那胖青年面前,扬手对着他脸上就是一个耳光,同时怒声骂道。   徐玉眼见那胖子身材偏矮,四肢偏又生得极短,挺着一个老大的肚子,看起来像个大圆球,有点儿滑稽可笑。   “爹!你怎么来了!”胖青年捂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却依然恭敬的说道,脸上却带着一抹不可避免的尴尬。   徐玉心想原来这大胖子就是杭州城的知府大老爷啊,想这杭州风景极美,怎么就找了一个如此丑的人做知府,也不知道是谁委派的,实在是没眼光,简直就是亵渎杭州美景。随即又想到——这人生得丑美好象和杭州风景没什么关系啊!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比较实际,胡思乱想这种事干什么?然而心里想归想,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胖青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若非他令尊大人在场,恐怕是非得把徐玉重打上一顿不可的了。   徐玉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嘲笑知府大人,无疑是跟自己过不去,但笑都笑了,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哪知道那知府大胖子却满脸惶恐,“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说道:“下官实在不知公子什么时候驾临杭州,这个……实在……实在……”   徐玉心中惊异无比,眼见那知府身子竟然微微颤抖,头上冷汗沥沥而下,似是极为惧怕自己,但自己和他只是初识,他身为四品知府,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中人,实在不明白有什么理由他要惧怕自己,当即问道:“大人,我们认识吗?”   “爹,你怎么啦!”那胖青年也满腹不解,看着跪在地上的老父,问道。   “住口!你这孽障,还不给我跪下,给徐公子磕头赔罪。”这杭州知府厉声说道,说着,又小心的对徐玉道,“公子自然是不认识下官的了,下官职位低下,公子又怎会认识下官呢?”   那胖青年无奈,只得也在地上跪下。   两旁的差役此时早就傻了眼,愣在了当场,连徐玉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会事,原本还以为这知府大人是认错了人了,可能把自己当成了别人,但如今听他称自己“徐公子”,自然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绝没有认错的可能了。   “大人,你先起来说话吧,还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手铐脚链摘了。”徐玉道。   “是是!是下官糊涂了!”知府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吩咐人帮徐玉去掉了刑具,但他本人却依然跪在地上,没敢起来。   徐玉身上的刑具一被除去,忙将他扶了起来,口里说道:“大人请起吧,徐玉只不过是一江湖草莽,可当不起大人如此大礼。”   “不不不!公子身份尊贵,下官今日能一睹公子丰采,那是三生有幸。”杭州知府忙说道,“公子,小儿无知,得罪了公子,实是死罪,但……但……”杭州知府偷偷的看向徐玉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无怒意,方敢接着道,“下官就这么一个孩子,还望徐公子开恩,饶他这一次,下官一定严加惩罚。”   徐玉忍不住笑道:“只要令郎免了我那一百鞭子,放了我也就是了。”心想是你儿子抓了我,如今又不是我抓了他,还谈什么惩罚呀?   “是是是!”杭州知府忙点头道,“公子请到下官书房喝杯茶如何?”   “不了!我要回去了。”徐玉想自己被抓来这一整天了,也不知道水先生他们知不知道,再不回去,惟恐又生出什么别的事来。   杭州知府也不敢挽留,忙道:“那好,下官立即叫人备轿。”   徐玉看着这个杭州知府为他准备的官轿,并亲自为他揭起轿帘,让他坐了进去,心中不禁觉得滑稽之极,想自己早上来的时候,可是被人又铁链锁着进来的,而如今离去,却是知府大人亲自让人备轿,送他离开。   “爹!你今天是怎么啦,为什么对一个普通的江湖中人,这般惧怕?”胖青年只到徐玉的轿子远去,才问道。   杭州知府扬手又给了他一个大耳光,怒道:“畜生,你闯下了大祸了,来人,给我把他拉下去,重打一百板子。”   “爹,你为什么打我?”胖青年急问道。   “住口!我打你是为了救你。”杭州知府说着,又对身边的差役叫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下去,重重的打。”   两边的差役无法,只得将胖青年按倒在地上,结结实实重打了一百板子,那胖青年从小娇身惯养,何时受过这等苦楚,被打得皮开肉绽,痛得惨叫不已。   杭州知府看了,又吩咐道:“赶快给我准备厚礼,把少爷抬着,我们得去一趟水云轩。”   胖青年虽然不解,但知道父亲平时对自己管教虽严,却从不责打自己,如今这般,必定有所原因,忍不住忍痛问道:“爹,这是为什么呀?”   “不用多问,你将来自会明白。”杭州知府道。 第051章   徐玉回到水云轩,就见阿大一个人坐在门外的石阶上,一脸的愤愤然,忍不住问道:“怎么啊?”   “公子,你总算回来了。”阿大见着他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忙指了指屋里,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玉好奇,心想总不会是水先生知道了自己是冒牌货,要把他赶走吧?嘿嘿,赶走就赶走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可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是个冒牌货,随时准备好了被人家拆出身份的危险,当即忙走进房里一看,哪是什么水先生,却原本是情魔的那四个侍女,当然,如今好象已经是他的人了。   眼见着如兰、即莲等人正指挥着众丫头小子忙这忙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如兰眼尖,一见了他,立刻巧笑倩兮的迎了上来,道:“主人,你可回来了,这一整天你去了哪里,可把我们给急坏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正准备出去寻找呢!”   其余三女一见,也忙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徐玉皱了皱眉头,叫道:“我问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你的女奴啊,你住在这里,我们当然也得在里侍侯你,你不会忘了你答应过老主人的吧?”即莲娇笑道。   徐玉心中暗自叫苦不已,当时他答应情魔,只是照顾她们,根本就没想到要她们过来侍侯自己,而听她们的言下之意,好象是从此以后,就非得赖上他的不可。   “你不会真的准备赖帐吧?”若梅笑问道。   “没有!没有!”徐玉忙连连摇头。眼见桌子上晚饭已经摆好,精美的菜肴和各种可口的江南小点心看得他食指大动,道:“先吃饭吧!”他饿了一整天,现在见了这等美味佳肴,只差点没连口水都流下来,忙走到桌子跟前,拿起筷子就准备动手。   似菊一把从他手中夺下筷子,问道:“你今天去哪里了,弄了一身的臭味,先洗澡,再吃饭。”   “有臭味吗?”徐玉对着自己身上嗅了嗅,问道。   “当然!”四个女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先吃饭好不好?”徐玉道,他已经快要饿晕了,在没有看到食物之前倒不怎么觉得饿,如今一旦见着了,才觉得肚子里的那股饥火几乎要冲出喉咙了。   “先洗澡!”似菊回答,语气坚定,毫无转圜的余地。   “先吃饭!”徐玉叫道。   “先洗澡!”   “先吃饭!”   “先洗澡!”   “先洗澡!”   天底下大概任何一个男人,都未必能够吵得过四个女人联手,尤其是四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徐玉在和她们僵持了不倒片刻,就弃械投降了,妥协的叫道:“好好好!先洗澡,先洗澡还不行吗?”   看着他们四个吩咐人摆好了浴盆,放好了热水,徐玉道:“好了!我洗澡就是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出去?”若梅不解的问道,“我们出去干什么?”   徐玉闭上眼睛,摇头叹息,告戒自己千万要忍耐——忍耐——   “四位姑娘,我要洗澡了,你们——你们该不会准备站在旁边欣赏吧?”   四人忍不住同时轻笑出声,如兰道:“我们没准备要欣赏,但是,我们得侍侯你沐浴更衣啊?”   “什么?”徐玉尖叫道,“侍侯我沐浴更衣?”他没有听错吧?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如兰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身边,趁着他不注意,解开了他的外衣,徐玉吓了一跳,叫道:“不!”   “不什么?不要吃饭?还是不要洗澡?”即莲问道。   “我要吃饭,也要洗澡,但是——但是——”徐玉觉得自己自辈子没这么尴尬过,他宁愿跳到西湖里去洗澡,也绝对不原让这四人站在他旁边看着的。   “那就是不要我们姐妹侍侯了?”即莲又问道。   徐玉点了点头,只听得即莲叫道:“姐妹们,你们也看见了吧,徐公子嫌我们姐妹姿色平庸,粗手笨脚的,不配侍侯他,我们姐妹走就是了,别呆在这里自讨没趣了。”说着,又掩面而泣道,“老主人啊,你看到了吧,你老人家还刚刚过世,人家就欺负我们姐妹了,你干么要走啊,要走,也把我们姐妹一齐带走啊,让我们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受人欺负啊!”   另外三个女人眼见她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肚子里早就笑翻了天,知道徐玉只要答应了让她们侍侯沐浴更衣,只怕从此是再也拿她们没办法了,但听即莲提及情魔,也不禁悲戚的低下了头,情魔对她们平时极好,又自幼将她们养育长大,她们对情魔的感情,不是别人所能了解的。   徐玉平时看即莲一副清清纯纯的样子,在四人中显得最是乖巧,却没料到如此难缠,竟会来这一套,但听她提及情魔,不觉也暗自伤感,想到情魔如不是为了自己,断然不会就此死去,自己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想了想暗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不过就是让这四个女人侍侯着洗个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即抱着一种仿佛慷慨就义般的心情,叫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洗澡就洗澡嘛!来吧。”   “你同意了?”即莲一抹眼泪,展颜笑道。   徐玉不禁愣然,刚才还哭得要死要活的,转眼之间就又笑逐颜开了,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事实上他哪里知道,就情魔这纵横情场几十年的老手,也一样惧怕着即莲的哭闹工夫,常常迁就,又何况是徐玉这毛头小子?   如兰等人见他同意,忙过来帮着他宽衣解带,徐玉忽然想起一事来,叫道:“我警告你们四人,在我面前,谁也别用姹女媚心大法,否则的话,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负责。”   若梅苦笑道:“主人,你放心吧,我们的功力还不及媚儿姑娘,连她都失败了,我们哪敢再试,弄不好出人命倒还罢了,若是不死不活的变成花痴,岂不糟糕透顶?”   “你们知道就好!”徐玉点头道。   在四个女人的侍侯下,徐玉总算是洗好了澡,幸好如兰她们倒也没有怎么为难他,只是规规矩矩的侍侯他沐浴更衣,绕是如此,他还是闹得满脸通红,只差点没有找个地洞钻进去。别人以为艳福无边的好事,他却叫苦不堪。   即莲忍不住吃吃而笑,好奇的问道:“主人,莲儿早看出主人已经不是童子之身了,为什么这么害羞?”   徐玉心想那次我可也是被逼的,而且是在乱性的控制下,根本就什么感觉也没有,怎么作的了数?但这事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告诉眼前的这四个人的。   如兰即莲四人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迅速就把桌子上的菜肴扫去一半,即莲忍不住劝道:“你吃慢点,小心噎着。”   徐玉一边猛吃,一边说道:“我饿一整天了。”   “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饿一整天呢?”似菊好奇的问道,这个问题她们几个已经问了好几遍了,徐玉都是含糊其词,没有说出个明确的答案来。   徐玉看了他们一眼,当即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是我倒霉罢了。”   几人正准备追问下去,忽然有人进来回道:“柔情司媚儿姑娘来了。”   徐玉不禁暗自寻思:媚儿现在到他这里来干什么呀,他这里已经有四个女人了,再多上一个,岂不是要把水云轩闹翻过来?想归想,口中却依然吩咐道:“快请!”一边又忙叫人把饭桌撤了下去。   不到片刻,就见阿大领着风情万种的媚儿走了进来——   “这儿好热闹啊!”媚儿依然展示着她迷死人不偿命的娇艳笑容,娇声说道。   “请坐!”徐玉一边让坐,一边吩咐人倒了茶过来,笑道,“媚儿姑娘这时候光临我这水云轩,不知有何指教啊?”   媚儿左右看了看,见这里除了徐玉,就只有兰莲菊梅四女,当即脸色一正,道:“门主,你可还记得我那个婢女小翠?”   徐玉点了点头,想起那小翠就是当时递粉红手帕给他,喜欢抿着嘴笑的小姑娘,问道:“怎么啦?”   “她被人杀了!”   徐玉大吃一惊,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问道:“你是说真的?她一个小姑娘家,跟人无怨无仇,什么人这么残忍?”   媚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今天中午过后,我就一直没有见着她,于是就让人四处寻找,最后在柔情司后面的一个枯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而且……” 第052章   “而且什么?”徐玉问道。   媚儿偏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脸色沉重的道:“而且尸体已经腐烂,至少已经死了五六天了。”   徐玉道:“不可能啊?我今天早晨还看到她的。”   “不错!”若梅也道,“今天早晨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她还帮我们收拾呢!”   如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如果在枯井里发现的尸体真的是小翠,那么这几天在我们身边的小翠就是假的。”   “对!”媚儿道,“我想想就觉得害怕,小翠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丫头,但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的脾气、生活习惯她都极是清楚,饮食起居也一直由她照顾,若是这个假冒的人想要害我,我只怕是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那——你想,这个人假冒小翠,目的是什么呢?”徐玉沉思着问道。   “我想来想去,她只有一个目的。”媚儿道。   “什么目的?”大家齐声问道。   “为了你!”媚儿道。   “我?”徐玉不解,“我和你认识也不过就这么几天啊!”   “对!”媚儿道,“我细细想来,这人正是在你我认识之后,才假扮小翠,混在我身边的。”   徐玉愣了愣,道:“那也不能就肯定她是为了我啊?”   媚儿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以合籍双修之法帮你恢复武功的提议,最初就是她提出的。现在我想来才开始怀疑,连我也并不怎么清楚合欢门的武功可以帮你恢复内力,为什么她会知道?”   “不错啊!”如兰接口说道,“我们跟随主人多年,也不太明白这筑基之法,她一个小丫头又怎么知道的?难道当时她提出这法子来的时候,你就没有怀疑过?”   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平时虽然聪明,但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子,又怎懂得这些江湖中防不胜防的伎俩?更何况,她阅人无数,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看得上眼的人,而偏偏徐玉又对她若即若离,弄得她失魂落魄,她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他身上,根本就无法冷静的思考任何问题。所谓是事不关已,关心则乱。当小翠提出用双修之法助徐玉恢复武功时,她心里充满欢喜,想的只是如何帮助徐玉,游说师傅,哪还会去考虑其它问题,更甭说怀疑小翠了。   即莲接着说道:“可是,主人恢复武功,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她没必要这么做啊?”   “不错!”媚儿道,“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所以我才来问他。”   “问我?”徐玉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哪知道?我初出江湖,以前只听得人提起过合欢门,根本就不知道合欢门有这种功夫,而且,如果当真必须双修的话,我会考虑放弃,那她的提议,根本就不起作用。”   “我没有怀疑你有问题。”媚儿怕他心存芥蒂,反而坏事,想到师傅临死前的殷殷嘱咐,似乎暗示着什么,当即忙解释道,“我虽糊涂,也查过你的身世,知道你出身昆仑,并没什么复杂的来历,所以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一路上,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厉害的朋友,或许是他们想要帮你恢复武功,所以派人到我身边卧底?”   徐玉听她说得有理,想了想道:“好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哦!对了,我曾在扬州的土地庙里碰上过罗天圣教的教主。”   “罗天魔帝?”媚儿不可思议的叫道,“这怎么可能?”   徐玉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他不是人啊?碰上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媚儿想了又想,问道:“你敢确定他就是罗天魔帝?”   徐玉不禁一愣,想起那中年人确实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身份来历,认为他是罗天魔帝全是自己暗自揣测,根本作不得准。可是,他不是罗天魔帝,又怎会说自己的相貌像极了他的一个情人呢?杨先之曾对他说起过,他们少教主身上的胎记——所生部位、颜色、摸样可都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在潜意识中,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个罗天魔帝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没有?”媚儿又追问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只是怀疑罢了!”   媚儿道:“你从什么地方怀疑他就是罗天魔帝?据我所知,魔帝很少离开京城的。他手下人才众多,有什么事他只要吩咐一声,自会有人帮他办得妥妥当当,几乎还没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出马,而且,他每次外出,都带有大批高手,普通人根本就接近不了他。”   徐玉听她如此说法,心中也曾是怀疑,但暗想若非是罗天魔帝,谁又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呢?   “门主,我今夜急急赶来找你,就是想提醒你一下,最好注意一点。”媚儿道。   “注意什么?”徐玉不解的问道。   媚儿看着他,正色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饭,这人处心积虑的想着帮你恢复武功,为此不惜杀害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必定有所图谋,所以,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凡是多注意一点,江湖中有一句老话,叫作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徐玉点头应是,心中却暗自奇怪,他自从武功被废后,早就心生绝望,根本就没想到还有恢复的法子,如今武功恢复,甚至更胜从前,那都是意外之喜,对情魔和媚儿,在他心中无疑等于是再造恩人。但如今听媚儿所说,竟然有人为了帮他恢复武功,残杀了一个无辜少女,岂不令他悲痛之余又自责不已。心中想到那喜欢抿着嘴笑的小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的生命还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美好。   “小翠的遗体安葬了吗?”徐玉问道,“我去她灵前上柱香,毕竟她是因我而死的。”   “我已经吩咐人把她的遗体安葬了,因为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再不安葬,也放不住了,你也不用前去上香了,我今天已经特地帮你上过了,你是本门的门主,有你上柱香,那是她极大的荣幸了!而且,你也不用自责,毕竟怀疑她被杀和你有关也只是我的揣测,作不了准的。”媚儿黯然道,想到小翠服侍她一场,竟然落到了这等下场,不禁又生感伤,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忙用手帕擦了擦眼睛。   徐玉摇了摇头,心想生命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难道因为自己因情魔错爱,做了合欢门门主,身份就高贵了吗?在他眼中,生命对每一个人来说,那都是最重要的,人生毕竟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会拥有了,而他如今,却欠下了两条人命,一个是情魔,一个是小翠。   “公子,杭州知府来访。”众人正说着话,阿大进来回道,说着就递上了大红拜帖。   “杭州知府,他来干什么?”媚儿好奇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又认识官府中人的?”   徐玉摇了摇头,对这个杭州知府他有一样觉得满腹疑团,不解何意:心想我刚从杭州知府的大牢里回来,他又跟着来干什么?但眼见拜帖上写的极是客气,心想人家以礼求见,总不能不见吧?而且,这杭州知府好歹也是一方的父母官。当即忙道:“快请进来!”   媚儿皱了皱眉头,道:“这地方认识我的人极多,我在场恐怕不便,我从后门出去,先回柔情司了,你自己万事小心一点。”   徐玉忙点了点头,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怪怪的感觉,觉得这媚儿像极师娘,总是嘱咐着他要小心,眼见媚儿已经转过屏风,向后走去,忙又叫道:“你自己也小心,我有事就不送你了。”   媚儿听了,转过身来,冲他嫣然一笑,媚态横生,当真是美到了极点,徐玉只觉得心中一荡,顿时呆了一呆。   如兰即莲等见有客来,也忙转身藏的屏风后回避。   这时,阿大已经领着杭州知府父子及几个差役走了进来,杭州知府一见了他。忙跪下行礼道:“下官柳成杰见过公子。”   徐玉到现在为此,才知道这杭州知府名叫柳成杰,当即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笑道:“柳大人太客气了,徐玉不过是一江湖草莽,哪敢当大人如此大礼啊!”   口中说着,却见两个差役正抬着一副担架,那个胖青年正爬在担架上,臀部一片血迹,痛得不停的呻吟。   柳成杰见他看着胖青年,忙道:“小儿柳平,都怪下官平时疏于管教,以至得罪了公子,下官已经重重的打了他一百板子了,如今特带着他,前来向公子赔罪,还望公子大人大谅,能够原谅了他。”   说着,又忙陪着笑,吩咐道:“快拿过来!”   一个差役忙捧着一轴画卷来,柳成杰接了过来,笑道:“这是下官祖传的一幅画,不值几个钱的,聊表下官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子笑纳。”   徐玉见那画卷保存的虽然极好,但却也看得出相当古旧了,必定是幅古画,又听他说是祖传之物,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了,当即从他手中接过画来,在桌子上展开看时,见竟然是一幅仕女图。他虽然不懂画,但眼见那美人画得极是传神,一双名眸顾盼生姿,竟如同活的一样,也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啊,真是画得妙极了!” 第053章   柳成杰见他喜欢,似乎暗中松了一大口气,他原本是想送些金银之物,但想徐玉和宝庆银楼的老板关系非同寻常,又居住在水云轩,必定也身怀巨富,黄白之物大概是不能打动他的心的了,所以想到了这幅祖传的古画,便命人取来,如今见徐玉喜欢,心中暗喜,忖道:自己的这步棋算是走对了,当即忙笑道:“公子喜欢,留着欣赏就是了!”   徐玉笑了笑,当即将画卷了起来,又递了给他,笑道:“多谢大人美意,在下心领了,这幅画既然已经欣赏过来,还是还给大人吧!”   “这……公子……”柳成杰不禁愣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徐玉笑了笑,道:“柳大人不必在意,令郎和我之间不过有一点小误会,并没什么。如今大人也已经重责他了,徐玉也不会再计较,这事就到此为止吧,谁也不许再提了!”徐玉心想这个叫柳平的胖青年,也不过将他抓进了大牢,关了他一天而已,一百板子的惩罚,确实够重的了,眼看着他爬在担架上,痛得不停的低声呻吟,他自己曾经领教过这板子的滋味,明白那坐卧不得的苦楚,实在不明白这柳成杰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此的巴结讨好自己?   而且,为了一个青楼姑娘,被人抓去大牢,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尽管他如今早就知道,这媚儿并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但宣扬出去,只怕连媚儿也要让人说闲话,确实是非常的不妥。   “公子……”柳成杰依然在迟疑,似乎尤自不相信徐玉。   “柳大人,你看我像那小肚鸡肠的人吗?”徐玉笑道。   柳成杰吓了一跳,忙道:“当然不是!”   “这就是了,那你还担心什么?”徐玉问道。   “这……”柳成杰顿时无话可说,他平时为官还算清廉,并不太懂得奉承拍迎这一套,是以被徐玉两句话一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玉微微一笑,叫道:“夜很深了,柳大人,你请回吧,在下也要休息了!”说着,又叫道,“阿大,送客!”   阿大忙走了进来,对柳成杰道:“大人,请吧!”   眼见柳成杰还是犹豫不决,徐玉当即走到他面前,附在他耳边轻声笑道:“柳大人,我这后面还有四个厉害婆娘呢,你说,若是让她们知道了我去嫖妓,还和令郎因争风吃醋被抓进了大牢,她们会饶我吗?拜托了,带着令郎和那美人儿画先离开好不好?我说过了不再追究就是不追究,那画儿你就帮我先好好的保存着,在下虽然不想据为己有,但若是能常常到大人那里去欣赏一翻,也是好的,大人想来不会吝啬吧?”   柳成杰一愣,随即露出会意的笑容,道:“下官知道,公子想什么时候来欣赏就什么时候来好了,下官欢迎之极。”说着,就带了画,领着柳平,便欲告辞而去。   徐玉忍不住好笑,忽然听到窗棂上轻轻一响,不禁惊问道:“谁?什么人在外面?”   窗外一人大笑道:“徐贤弟,多日不见,还记得愚兄吗?”   人随话到,只见门外身影一闪,房里就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在平安镇和徐玉有一面之缘的杨先之。   柳成杰见着了杨先之,不觉膝盖又是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杨大人,下官……下官……”   杨先之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起来吧,既然徐公子已经说了不追究了,这次我就饶了你们父子,以后若是再犯,一并重罚。”   柳成杰听了这句话,如蒙大赦,忙爬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随即带着柳平和几个差役,告辞离去,阿大送了出去。   徐玉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杭州知府对他如此客气,全是瞧在杨先之的份上,只是不明白,他不是罗天圣教中人吗?什么时候又成了杨大人了?   “杨兄,原来你还是官府中人。”徐玉忍不住笑道,“我说呢,为什么这位柳大人会对我这么客气,原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杨先之也笑了笑,道:“愚兄乃是大内一品侍卫,这次奉旨外出,除了勘察民情外,就是考察各地方官的政绩,对了,上次愚兄因俗事牵绊,误了贤弟之约,心里可一直牵挂着呢!听说你一路来了杭州,所以也就跟了过来。没想到,刚到杭州,就看到了那几个差役抓你,当时我还不知道原因,所以就偷偷的跟了过去,准备打听一下,哪知道竟然是为了这挡子的风流佳事。恩,今夜月朗风清,清景难逢,我已经在西湖画舫上备了薄酒数杯,特地来请贤弟过去共饮一杯,不知意下如何?”   徐玉忙点头道:“好啊!在下到了西湖数日,还从未游过湖呢,既然杨兄邀请,正好趁机一游,小弟还求之不得呢!”   “如此甚好,那就请吧!”杨先之笑道。   徐玉忙取了叶上秋露,随他走了出去。   西子湖上,一艘画舫之中,徐玉和杨先之两人对饮,两人心中各怀心事,却谁也不愿先说,只是谈些漫不着边际的风月之事。不知不觉间,月已中天,两人都不觉有了几份醉意,猛听得一人冷笑道:“你果然在这里。”声音清脆娇嫩,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的声音。   徐玉和杨先之都不禁吃了一惊,他两人皆是这年轻一代中的高手,如今这画舫四面临水,视野空旷,再加上月朗星明,居然让人不知不觉间潜上了画舫都没有发觉,这人的轻功必定非同寻常,一惊之下,酒不禁都醒了大半,杨先之看清了来人,忍不住冷笑道:“又是你这个臭丫头,我三翻两次让着你,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了。”   徐玉一见了来人,也不禁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大全寺和他有一面之缘的玲珑姑娘,眼见玲珑依然是一身布裙荆钗,不但没有掩去她丝毫的美丽,反而更显得清丽脱俗。   玲珑见了他,也大出意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还和这个魔门中人在一起?”   三个人同时愣住了,过了半晌,又忽然同时问道:“你们认识?”问了之后三人又相互看了看,似乎都大出意外。   还是杨先之先说道:“姑娘一路上追踪在下,到底所为何事?”   玲珑冷笑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   杨先之叹了口气,问道:“姑娘好象和少林没什么渊源吧?我承认,没错,少林寺的那五个和尚是我杀的,了缘那贼秃一直有我纠缠不清,害我误了和这位朋友的约期,我若不杀他几个人,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徐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杨先之会误了自己的约期,原来是被了缘绊住了,倒不是因为丐帮的事。但听他所说,竟然因为了缘的牵绊,误了自己的约期就杀少林僧人泄愤,也不禁心惊,暗想这罗天圣教中人果真是心狠手辣得紧啊!   只听得玲珑冷笑道:“你杀了少林僧人,自有少林寺的人找你算帐,与我无关,但是,你无辜杀害大全寺全寺上下上百口人命,你总要给一个交代吧?”   徐玉心中又大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看向杨先之,只听杨先之冷笑道:“姑娘说这话要有根据,凭什么就指定我是凶手?”   玲珑冷笑道:“你若不为了秦皇宝藏图,你去大全寺干什么?”   “什么秦皇宝藏图?”徐玉听到此,再也忍不住问了出来,想到自己曾在弥勒佛肚子里得到一个紫檀木盒子,后来他曾打开看过,不过是一幅素绢上画着一些山水之物,素绢的质地非常特别,竟隐隐闪着金属般的光芒,但画却极是平常,不——甚至可以说是粗糙,毫无可取之处,所以徐玉看了,也没留意,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老和尚为什么临终什么也不说,单单提起了这么一幅普通的画。   此时听玲珑和杨先之说起什么秦皇宝藏图,难道这什么宝藏图就藏在大全寺?那可真应了一句老话了——匹夫无罪,怀璧自罪。老和尚临终所托的,难道就是这秦皇宝藏图?难道那紫檀木盒子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幅水墨画,竟然就是他们说的秦皇宝藏图?   杨先之看了他一眼,道:“等一下再向你解释。”说着又向玲珑道,“你错了,当时我去大全寺,并不是为了秦皇宝藏图,我们罗天圣教已够富裕,不会在乎这子虚乌有的秦皇宝藏图,哼!这份宝藏图流传了千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但谁也没见过那宝藏的影子,我才不会那么蠢的为了这图,去杀大全寺的那些和尚呢!” 第054章   “你可能不在乎那些黄白之物,但是,你也一样不希望别人得到它,所以你杀人灭口?”玲珑冷笑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姑娘既然这样说,在下也无话可说。”杨先之冷笑道,“像姑娘这般说法,当日前往大全寺的人,岂不都有嫌疑?眼前的这位徐公子以及少林寺的那帮秃驴、来历不明但武功奇高的曾大牛,包括姑娘自己在内,一样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姑娘为何独独怀疑在下一人?”   徐玉心想:“对啊!为什么玲珑单单只怀疑他一个人呢?按理说自己才是最有嫌疑的,为此还曾和少林寺的僧人发生误会,大打出手,当时玲珑就断定自己不是杀人凶手,她凭什么这么肯定?如今反而找上了杨先之?”同时又想到杨先之怎会对他的事这么了解,自己当时好象并没有告诉他曾去过大全寺啊?还有他怎么会认识曾大牛?并且也知道他去过大全寺?   玲珑看着徐玉也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也冷笑道:“这位徐公子根本就不知道秦皇宝藏图的事,他和大全寺的和尚无冤无仇,自然不可能杀人,少林寺的和尚连智圣大师隐居大全寺的事都不知道,又怎会杀人?说实话,起先我确实是很怀疑那个身份来历神秘无比的曾大牛,以为他就是杀人凶手,但是,后来我在大全寺的凶杀现场找到了这个——”说着,玲珑的玉手一扬。   徐玉和杨先之同时看时,却见她手中握着一块小小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令”字,徐玉不知那是何物,杨先之却脸色变了变。   只听得玲珑又道:“杨大人,你该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杨先之看着她手中的令牌,点了点头,道:“不错!我知道,这是皇室大内侍卫的腰牌。”   “你承认就好!”玲珑道,“我想请问一声,你还有何解释?”   杨先之摇了摇头,道:“杨某无话可说,既然姑娘认定了我是凶手,多说也是无益,但我可以郑重的声明,大全寺的和尚,绝对不是我杀的!能够调动皇室大内侍卫的,也并不只有杨某一个人。”   玲珑冷哼了一声,道:“没有哪个杀人凶手会承认自己的罪状的,今天,我就要为大全寺上百口人命讨回个公道!”   杨先之猛得将手中的折扇的打开,冷笑道:“我一再容忍姑娘,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了,只是念在姑娘师门和我颇有渊源,不忍伤你,以免造成误会,既然姑娘一再咄咄相逼,今夜月朗风清,佳景难逢,正好见识一下隐湖的御风弄影。”   徐玉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这玲珑姑娘竟然是武林三大圣地之一的隐湖中人,难怪她有那么好的武功,随即又想到这杨先之是号称天下第一大派的罗天圣教中人,可能就是罗天魔帝的传人,强将手下无弱兵,两人若是果真打起来,胜负之分,只怕是谁也说不准。   但是,他两人动手,自己帮谁呢,按理说,他曾和玲珑姑娘击掌为誓,共同追查杀害大全寺的凶手,理应帮助玲珑才对;但想到杨先之曾助他对付吕靖,为此还大开杀戒,杀了崆峒派十八名弟子,若是帮助了玲珑,岂不等于是恩将仇报?一时之间,顿觉好生为难。   玲珑看着他手中的折扇闪动着金芒,扇面上绘的,正是万里河山的图形,忍不住微微惊呼:“乾坤扇?”   “不错!”杨先之微笑的,“对隐湖高手,杨某可不敢轻怠。”   玲珑看了看站在旁边正自左右为难的徐玉,当即叫道:“徐公子,请借你的宝剑一用,如何?”   徐玉眼见玲珑取出了大内侍卫的腰牌后,心中也觉得杨先之可能真的就是凶手,但偏偏杨先之又矢口否认,他和杨先之虽交往不多,心中对他极有好感,是以也颇为信任他,但玲珑有证物在手,而杨先之又没有合理的解释,眼见两人就要动手,真不知该如何劝解?听玲珑向他借剑,不禁大感为难。   “徐贤弟,你把剑借给她就是,也免得等一下我若是胜了,她要说我是仗着神兵在手,胜之不武。”杨先之看出了他的犹豫,笑道。   “这个——两位,我看这其中也许有误会吧?不如把事情查清楚了,再战不迟……”徐玉不得不劝道。   “住口!”玲珑冷笑道:“徐玉,亏你还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不知自重,结交魔教匪徒,已是大大的不该,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想想大全寺上百口人命,其中还有十来岁的孩童,你难道不觉得痛心吗?对于这等穷凶极恶这人,绝对不能姑息了之。”说着又忍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   徐玉被她触动心事,暗想师傅就是以我勾结邪魔等罪名,将我逐出师门的。而这杨先之,可不就是邪魔中人吗?随即又想到,自己如今已是三大魔门之一合欢门门主,早就沦落为邪魔之列了,还谈了什么结交邪魔?   当即将手中的叶上秋露递了过去,玲珑接过剑来,冷哼了一声,道:“徐玉,在大全寺的时候,我见你英气勃勃,乃是人中龙凤,为何如今自甘堕落,与邪魔为伍?”   徐玉忍不住惨笑,道:“姑娘错了,徐玉本就是邪魔,又何来为伍之说,姑娘原本也许是本我的外表迷惑了。就如同狼一样,披上了羊皮,也不可能就变成羊,骨子里始终是狼!”   玲珑接过剑来,冷笑道:“缪论,等我先解决了这个杀人凶手,再来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   徐玉点了点头,道:“徐玉恭候就是!”心中却不禁暗叹:罢了!罢了!这个误会大概是没法解开的了。   “铮——”叶上秋露宛如一湾碧水,绿芒在玲珑手中吞吐不定,只听得一声娇喝:“看剑!”   长剑急刺向杨先之,绿芒暴涨了数倍有余。   “来得好!”杨先之笑道,“不愧是隐湖中人,果然不同凡响啊!”乾坤扇一扬,顿时急迎了上去。   徐玉往后退了两步,眼见玲珑身法妙曼无比,如同是月宫仙子,翩翩起舞,配合着妙到颠毫的剑法,看似慢,实则快,剑走轻灵,招招抢攻。   而杨先之也一样以轻灵小巧的招式应敌,乾坤扇开合之间,金光闪烁,风云暗动,两人也算是棋逢对手了,一时之间,斗得难舍难分。猛得只见玲珑凌空飞起,当空挽了个剑花,剑光四射,宛如万点寒星,向杨先之当头散下。   徐玉忍不住叫道:“好!”   只见杨先之乾坤扇打开,金光闪动,狂风骤起,迎上了那万点寒星,在绿芒金光中,只听得“筝”的一声大响,绿芒金光顿时分开,杨先之向后退了一步,而玲珑却借着这相碰的一股大力,凌空一个后翻,向后飘退了一丈有余,心中暗自吃惊不已,刚才那一下硬碰,高低已分,自己凌空下击,已是占了莫大的便宜,而杨先之仅仅后退了一步,自己却被他的内力撞得退出了一丈又余,还几乎站立不住,当即哪敢再和他硬拼,长剑一抖,揉身又上。   剑法却已变,只见剑锋斜削,剑光忽聚忽散,忽东忽西,当真是偏若惊虹,宛若游龙,只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杨先之也心惊不己,他自幼得名师教导,年纪轻轻就做了一品大内侍卫统领,武功之高,可想而知,刚才那一招,原本想把玲珑逼开,让她知难而退,哪知道她只是飘退了一丈,立刻抢攻,当即也打点起十二份精神,一把乾坤扇舞得水泄不通,如同长河缺堤,河水滚滚而下,风声更是震耳骇心,两人再次缠斗不息。心中暗想:素闻隐湖乃是武林三大圣地之一,果真是名不虚传,这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御风弄影当真是天下轻攻之最,大概只有传说中的幻影虚渡能更她一挣高下了。   事实上,他哪里知道,徐玉就曾碰上过幻影虚渡,并也学了这门轻功身法。   而徐玉此时却看得心急无比,不管两人谁胜谁负,后果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但眼见两人旗鼓相当,恐怕最后的下场必定是两败具伤。   眼见两人已打了大半个时辰,尤自难分难舍,猛地杨先之身形一缓,手中乾坤扇金光暴涨,扇面上的山河图形仿佛都活了过来,风云顿起,乾坤日月,尽在掌握之中。   “小心了!接我这一招!”杨先之大叫道。 第055章   玲珑忽然向后飘开数丈,身体已经离开了画舫,凌空站在水面上,宛如凌波仙子,只见她剑光顿敛,右手持剑,挽了一个剑花,然后长剑连抖,顿时满天遍野,如同春风抚过地面,遍野皆是繁花,风动,花动,迎上了杨先之的乾坤日月。   短暂的短兵相接之后,风云顿散,日月无光,繁花化作春泥,只在片刻之间,一切繁华全部消失,杨先之一声闷哼,右边肩胛上,鲜血淋漓,原本一身锦衣,如今已全部破破烂烂,被剑气削得一片一片的挂在身上。   而玲珑却被乾坤扇劲风所伤,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顿时俏脸雪白,冷哼了一声,道:“好工夫!”说着还剑归鞘,扔给徐玉,又道,“我今日虽然败在你手中,奈何不得你,但天理昭昭,那些枉死的冤魂,总有一天会找你算帐的。”   杨先之看着她笑了笑,道:“在下杀人无数,倒也不怕什么死人活人来找我算帐,但是,我再说一遍,大全寺的那些和尚不是我杀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都不在意。”   徐玉茫然是接过剑来,玲珑又看了他一眼,猛得身形一转,翩然而起,竟然就这般踏波而去,虽已受伤,但身法依然妙曼无比,隐湖轻功御风弄影,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杨先之看她远去,忍不住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徐玉听了,也跟着叹了一大口气,转身见杨先之已撕开衣服,正在包扎伤口,忙过去帮忙。   “真是无枉之灾!”杨先之苦笑道。   徐玉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不边问道:“杨兄,有个问题,小弟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啊,你千万莫要见怪。”   “是不是你也想问那大全寺的和尚是不是我杀的?”杨先之笑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杨兄莫怪,刚才玲珑姑娘手中的大内侍卫的腰牌,是不是真的?”   杨先之一愣,道:“我可以向你保证,大全寺的和尚绝对不是我杀的,对了,你问腰牌是不是真的干么?莫非你怀疑她?”   “不!”徐玉连忙摇头,听他保证,心中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听他最后一句话,知道他误会了,当即解释道,“我只是想问问,那腰牌若是真的,除了杨兄外,还有谁可以调动大内侍卫?”   “你也怀疑是大内侍卫杀的人?”杨先之问道。   徐玉点了点头道:“不错!和尚寺院里是不可能有大内侍卫的腰牌的,除非是凶手留下的!只要杨兄想一想,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可以调动他们杀人,谁又有杀人的动机?”   杨先之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道:“这个没法说,若是要调动大批的侍卫,除了我以为就只有两个人了,但若是要用几个亲信杀人,那就多了,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所有的亲王都可以。恩,要杀大全寺的和尚,大概也用不着几个人吧?”   徐玉心想宫里的娘娘居于深宫之中,过着锦衣玉食,与世无争的生活,又怎会知道这些江湖中事?自然是不可能杀人的了,剩下的,只有那些亲王了,当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有哪位亲王有杀人的可能性呢?”   杨先之摇头,道:“好象谁都没有可能,但是,据我所知,事发当时,有一位娘娘就曾在附近出现过!”   “宫里的娘娘也会出来?”徐玉好奇的问到,在他的印象中,皇后贵妃们不都应该居于深宫吗?   杨先之点了点头,道:“但这位娘娘乃是当今圣上最最宠爱的妃子,而且从来都是慈悲心怀,怀疑她那几乎是对她的一种亵渎。我实在想不出有谁会派大内侍卫去杀那些和尚。”   “对了!”杨先之顿了顿又道,“这人杀人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秦皇宝藏图,如今这幅图就是最重要的线索,只要我们查出了这幅图在谁手中,岂不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凶手了?”   徐玉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告诉他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杨先之问道。   “因为那幅你们所说的什么秦皇宝藏图,可能就在我手中。”徐玉苦笑道,当即把老和尚临终所托的经过,对他说了一遍。   杨先之愣然的看着他,半晌方道:“徐贤弟,这事你还向别人说过吗?”   徐玉摇了摇头,道:“除了你,我谁也没有说起过。”   “这就好!”杨先之点了点头,道,“你毫无江湖经验,不知江湖凶险,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你,这事千万别再对别人说起了,不管你手中的那张图是不是秦皇宝藏图,知道吗?”   徐玉顺应的点了点头,心想难道天底下就没有可供信任的人了?不是说人性本善吗?毕竟惟利是图的奸诈小人并不多啊!杨先之见他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当即又道:“你不知道,这秦皇宝藏图已经流传了千年,每一次的出现,必定引起江湖中人舍命争夺,为了这图,不知有多少朋友反目,手足相残,可以说,每一次这图的出现,都必定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啊!你别把他不当一回事,若是有人知道这幅图在你身上,只怕从此以后,你都不得安宁了!除非你愿意将这幅图让出去。要知道,人性本贪,有着可以不劳而获的宝藏,谁不想要啊!”   徐玉这次忙郑重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杨先之这才满意的道:“你明白其中的厉害就好,若是真的碰上了高手,保不住这幅图的时候,把图给他就是了,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徐玉见他殷殷嘱咐,关怀溢与言表,心中感动,道:“杨兄,小弟知道了!你放心吧。”   杨先之看了看天色,见月已西移,当即说道:“夜很深了,我们回去吧,至于秦皇宝藏图的来历,我过几天再向你解释。”   见徐玉点头同意,便从怀里掏出一枚烟火来,取出火折子点燃,而后扔了出去,烟火在空中炸开,发出一声爆响,徐玉抬头看时,只见空中的烟火炸开,五颜六色,如伞状般向四面八方散开,绚丽无比,在夜空中越发显得美丽,心想这大概是他们的联络暗号吧?   果然,不到片刻,就见几艘小船,急向这边划来,小船上的人靠近大船还有三四丈远,就使用轻功,飞跃而上,身手敏捷,武功都很不错。徐玉细看了看,共有十人,一起走到杨先之身边,躬身行礼道:“杨大人!”   杨先之只是点了点头,道:“把船划回去吧!”   其中一人想必的其他人的首领,一面吩咐众人划船,一边看着杨先之受了伤的肩胛,忍不住问道:“杨大人,你受伤了?”他跟随这年轻的统领多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狼狈,心中不禁又是好奇又是惊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把他伤成这样?   杨先之摇了摇头,道:“不碍事,一些皮肉伤罢了。”   画舫渐渐的靠了岸,徐玉向他告辞,两人分道扬镳,各自回去。   却说徐玉走到半路,忽然看到在路边墙角处站着一个人影,不觉吓了一跳,走近一看,不禁又大吃了一惊,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和杨先之动手的玲珑。徐玉在月光下瞧得分明——眼见她脸色苍白,地上尤有一小滩血迹,知道她伤得不轻,忙走到她跟前,叫道:“玲珑姑娘,你还好吗?”   玲珑一手抚胸,一手扶着墙壁,微微喘息,没有回答他的话,竟似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徐玉心中大急,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忙将她扶住,道:“姑娘,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玲珑摇了摇头,猛得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脚下一软,软软的倒在了徐玉怀里。   玲珑原本伤得并不太重,但她受伤后又勉强施展轻功,踏波离去,不但没有立即用功调理内息,反而因此更是牵动了伤势,等走到了这里,却再也走不动了。   徐玉大急,叫道:“姑娘,对不住了,徐玉并不是有意冒犯。”说着,也不等她回答,将她打横抱起,看了看附近,见这里离莫府颇近,忙抱着他走了过去。   玲珑被一个男子抱在手中,心里又是急,又是羞,想要挣扎拒绝,偏偏全身酥软,动弹不得,不禁渐渐的呼吸急促起来,徐玉只想着她伤势沉重,哪还顾得了其它,走到莫府,将她放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身边,举起拳头,砰砰砰就向门上擂去。